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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提起了些许精神,她握住范小余的手。

  “小余,你是值得钦羡的,一个女子能这般自由自在地过活,当真是幸运。”

  范小余不太明白她的感触,只道:“凡事有利必有弊,我能过得好当然是看得清楚自己能有什么、能要什么,以及不去妄想自己原本就得不到的东西,一如我欣羡姊姊的美貌,但我不会企望自己比你美,我就是我,我也只能是我。这就是各人的命。”

  “追阔是值得你去把握的男子。”

  “哎呀!还早啦,看他诚意喽,好生追求我二、三年,也许我可以考虑考虑。”说到那只“朱”,她口头上的姿态可高了。

  云净初正想调笑一番,不料范小余低呼:“外头有打斗声!”

  一把抓过挂在墙上的帷帽,替云净初戴上。所有人都认为云净初得遮面,以防美貌引来不肖之人觊觎;连女权思想的范小余也双手赞成,非关保守封建什么的,只因危险。

  “云姊,别慌,我去窗囗看一下。”地拍了拍云净初的手,将她扶到内室去坐着,立即闪身出去。替她覆面无非是怕有外人闯入瞧见她。

  云净初双手放在心口,努力地以耳力去打探外头的情况,除了隐隐的风飒声,她实在是听不出打斗的声警,除非风声来自衣袂拂动的劲风,那么,来人可能是江湖高手了?那么,所谓的江湖人,其打斗又是何种特异之处?唉……她看不见,也没有画面可资想像。、她只能惴惴不安地揣测来人不善的来意,而她的丈夫尚未归来。

  韩霄……

  外头忽又寂静起来,不一会,传来范小余的声音:“咦,高掌柜,没想到您老真是高人不露相哩,两三下打跑了那些人,都不必我出手。”

  一个男子的声音沉稳内敛地回应:“韩公子将其夫人与范小姐托予高某,高某断然不容许二位遭受一丝一毫的不测。”

  “我就说那韩霄哪里会放心丢下他那大美人妻子在客栈,原来笃定了高掌柜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范小余的声音充满了兴趣,可以料见她一双大眼正上下打量着人家,一边啧啧有声的咋舌。

  云净初摸索出了内房,在屏风处轻唤:“小余,咱们该好生感谢高掌柜的帮忙。”

  范小余跳了过来,扶住她,眼珠儿转了几转:“是呀是呀!如果不麻烦,也许可以请这位高手陪我们出客栈逛一逛”

  站在门外的高掌柜拱手打断:“万万不可,韩公子已交代过了。”

  云净初拉住范小余:“不要为难人家。高掌柜,刚才多谢您了。”

  清雅多礼的声音,以及薄纱下若隐若现的绝世丽颜,令高掌柜忙低首拱手,心旌神动地告退:“应该的、应该的,在下告退了。”

  云净初是看不到那个大个子的狼狈样啦,但范小余可快要笑疼肚皮了。

  “别笑人家了,你可曾看到来人的面貌?当真是冲着咱们来的吗?”

  范小余上住笑,道:“看身形有点像女子,因为蒙面,所以看不清是谁,也不知道来意为何。但因为打斗的地方是在咱们上房的庭院,姑且当成她是冲着我们来的吧!不知道是你家相公招仇太多,还是对方闯错了门,反正结束了,该留心的是你家相公。”

  女的?会是什么事呢?又针对谁而来呢?

  “走入江湖,就是这种日子吗?”她不能不承认自己是吓到了。所有的未知,都弥漫着危险的气息,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执意涉入此中,一如韩霄那般呢?

  范小余摘了片榕叶含在唇上,吹了几声细哨。漫不经心地笑道:“不知道,我也才刚踩入‘江湖’。”

  “江湖”这玩意儿好不好?她并不知道,但她却能肯定云净初只能是个贵妇闺秀,完全与“江湖”不搭轧,真不知道韩霄在想些什么,把柔弱的妻子拖着到处晃,即使太平无事,也会令妻子吃不消的。

  云挣初摸索走到窗口,拿下帷帽,失神地将头额抵在窗框上,心悄悄悄地沉重起来……

  韩霄带了一名大夫回客栈,在听到高明的叙述时,他立即派朱追阔去追查来人,并且奔回房内。

  他不愿承认他的妻子可以使他大失方寸,尤其明明得知她安然无恙的此刻,他更不必这般失态,但他居然仍是丢下大夫,飞快地冲到上房想好好拥住妻子,平缓自己担忧的焦心;想安抚的,是自己的惊惶。

  进入内室,妻子正在小憩。安详地躺在床上,气息轻浅;睡得不沉,所以他的脚步声一进来,她便缓缓转醒。还没来得及坐起身问来人,身子便已被熟悉的胸膛所淹没。

  “霄?”

  “你受惊了,是我大意。”韩霄低哑地开口,声息中有着自责与愤怒。

  “我没事,高掌柜帮了大忙,让我连一点惊吓也没有受到。霄……我快透不过气了……”他的手劲快揉碎她身子了,令她难受地低喃。

  他蘧烈狂动的心口在她耳畔呐喊着。需要安慰的人是他,否则他不会在大白天忘情地搂她,重搂到手劲太强却无自觉。

  韩霄松了点力道:“对不起,我太心急去找医生,太放心这儿没有任何认得的人,以至于疏忽了你安全”

  她住他的唇,摇头:“你安排得很妥当,因为高掌柜是你信任的人,你才会安心出门。一如你所料,我安然无恙,即使有什么事,我也被保护得安好;你会气愤只因事发当时,你这个丈夫不在妻子身边罢了,对不对?”她温柔的声音,像淙淙的甘泉,涌入他急烈的心,渐渐安抚了他趋于平静。

  “怕吗?”他问。一边探手抓下屏风上的披风替她套上,将她秀发拢在身后,以布巾绾住。

  “来不及怕,事情便已了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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