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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从美国带回来的,治偏头痛很有效。来,吃一颗。”

  她吃了一颗下去,一时之间也没有感觉到什么效果,不过,吃了药,心理上总会有些安慰,自然感到不会抽痛得那般厉害了。

  “谢谢。”她说着。

  两年不见,今天初相见,他又有些不同了,席凉秋说不上来他是那里变了。阳光似的笑容依旧,淘气敏锐的眼神仍是慧黠发光,一八○的身高好像也没缩水或膨胀;但却是真的不一样了。气质上从小男孩渐渐磨成男子气概。时间真是个可怕的东西,一步一步的逼人成长,八年前那个犹带稚气的小男孩习气被流逝的时光一并埋葬了。

  “晚上到我家吃饭如何?我妈很想念你呢!”纪允恒很有兴致的提议着。

  也不知纪娥媚特别喜欢她还是什么缘故,纪允恒出国后,她也仍不定时的约席凉秋一同晚餐。其实她们并不算很熟,尤其席凉秋并不擅于交际,全靠纪娥媚的热情好客,每一顿饭才算吃得尽兴。问题是,纪娥媚何需如此费心?席凉秋不懂,可是她能感觉得到纪娥媚真的喜欢她。

  “不了,连续好几天的出差,我需要好好睡一场;代我向你妈道歉。”

  纪允恒坐在她身前的茶几上,双手按住她太阳穴,很轻很轻的按摩着。据说他学过按摩,也不知是真是假,三年前他总会在她头疼时这么替她揉压,也的确令她感到比较舒服。如果他不要那么顽皮,他其实会是一个很温柔、很体贴的男人。

  “你哪,真不适合与人争强斗胜。”他语气有些心疼。

  “我可没有无法胜任的地方,纪经理。”她立即张开眼。什么都可以任别人去说,她的努力可是货真价实,容不得别人去批评否认的。

  纪允恒摇头,这时候的他,是完全温柔的。

  “对,就是你对待事情太认真,才不适合。记得你的胃吗?第一次疼是什么时候?学校派你去参加校际演讲比赛,你为了掌握充实内容与胜利,那半个月借回了五十多本相关资料与口才训练方面的书,啃得日夜不分,连饮食也不正常,而后,胃就出毛病了;还有你的偏头痛……”他还有一肚子话要说,却被席凉秋挥手阻止。

  “别在我头痛快消失时,又来细数我其他毛病。”她半眯着眼看他。“说出你的重点。”

  想不到他竟然换上了一副嘻皮笑脸,双手不正经的抓她一只手贴住他心脏。

  “重点是,凉秋啊,咱们老夫老妻七年多了,何时给我一个名份呀?再这样有实无名下去,人家好委屈耶!”

  这样的嬉笑,这般似真似假的求婚话,年年都有新的说词。以这么不正经的态度说出口,她常当他只是玩笑,不置一词,也不加以认真。可是,有时候他的眼中又含了三分认真,真教她吓住了,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这种事事认真,做事努力的一个踏实女人,总因纪允恒这小子给搅和的什么章法都没有了。一个做事一板一眼的人,与一个活跃不按牌理出牌的小鬼,两种生命能有什么交集吗?不,不会的!八年前她惴惴不安时,也曾经仔细思考,结论是坚决的否定。现在,他又真实的出现了,一贯的戏谑,自然她也是持否定看法的。

  她抽回自己的手.淡淡道:“别瞎扯了,我还有几个客户要联络。”起身就要走出去。待太久,外头又不知会有什么流言了。

  “凉秋,你逃不了的。”纪允恒没有再闹她,只在她身后用一种少见的笃定声音说着。

  不过,她没回头,拉开门,走了出去。她不想去探讨这话的虚实,也不想去探讨他所指为何。反正,她什么也不要知道。她怕自己认真的下场,结局却是一场老掉牙的玩笑;真的,这种游戏她玩不起。

  那个闲着没事做的朱必如又靠过来了。搞不好连她进去几分钟朱必如都计时了呢!

  “经理要你进去做什么?”她的神情又妒又恨。

  如果这叫好运,席凉秋非常愿意拱手让她。

  “他向我求婚!”她随口说说。

  “乱讲!”朱必如高分贝的尖叫一声。

  “答对了。”席凉秋瞄了她一眼。

  意思很明显了,识相的就快滚!要打听情报找别的地方闲磕牙去!

  于是,朱必如碰了个钉子,走人了。

  自从有人发现这时代女人比男人多之后,男人好像一下子稀奇了起来,尤其长得稍为上相,前途稍为有些光明的男人更是让女人们追着跑。笃信“女追男,隔层纱”的女人们,锲而不舍的苦苦相追,坚信自己总有一大会拆了那层纱。想想实在是恐怖!尤其像她们这种二十七、八岁的年纪,更是引人侧目。没结婚至少也要有对象。也因此像朱必如这类女子,花枝招展的飞向心仪男子,怀着万丈雄心,不追到手誓不甘休。毕竟公司内官位高的人大抵已成家立业,秃头到处可见。居下位的青年才俊又家无横产,前途未卜,谁也不肯下那个注。现代男子,身家背景是很重要的。

  像纪允恒,以后母亲的设计工作室就是他的,加上他晋升得快,将来搞不好会打入董事会核心,成了大人物也不一定。能力卓绝,人又帅。至少到目前为止,他是公司内排名第一的镀金单身汉,值钱得很。

  唉!不想这些了,今天她受的惊吓已经够多,不要再折磨自己快要被压榨一空的脑袋了。匆匆联络完几个客户,决定不让自己加班——她真的需要一顿好眠。

  今天一定是她的黑煞日,楣星罩顶。

  有气无力的走上自己租来的三楼套房,就见她那母亲大人坐在她随身携带的行李上,显然已经等她好一会儿了。老天爷——席凉秋听到自己从心底发出的哀号。

  “妈。”她打开门,盯着母亲那一包行李。不很大,装不了几件衣服,相信母亲也不是要来与她挤这十坪大小的斗室。席凉秋怕的是别的。

  席母不客气的走进去,一把木雕檀香扇,夸张的惊动着。略为肥胖的五短身材重重的坐在皮沙发上。

  “哎唷!都秋天了,这鬼地方怎么还是热得像火炉呀?冷气呢?你还没买呀!”席母真的汗流浃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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