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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着了吗?”

  “没有,我想她可能又跑到别的地方了。”

  “那你接下来要往哪找?”天生的好教养,让姬向晚极力想要弥补昨日在林子中的失态。她相信大家都是明理人,一个再无赖的人,总会有些许知耻心的。她已对他仁至义尽了。

  供他吃、不断地吃,三餐之外、他也不会让自己嘴巴闲着,天晓得他是吃到哪边去了,竟能容下那么多,但她的银两正在加速消逝中却是不争的事实。那消逝的速度正如眼前只剩一碗白饭的情况相同……一碗白饭?!

  她眨了眨眼,在湛无拘的毛手成功偷袭到她眼前的白饭之前,她下意识抢先捧起,却在一个用力过度之下,满满的白饭竟往后飞去——

  “哎哟!是哪个王八羔子砸大爷!是谁!”

  此刻正值用膳的高峰期,满满的人潮塞得偌大的客栈无一处闲置之地,那个被天外砸来一碗饭的大汉子提着一双流星锤顶着满脸的米饭叫嚣,是吼住了原本烘闹的空间,却找不到真正的罪魁祸首。

  “是谁!给大爷滚出来,是谁想暗算我堂堂神火派的高伯赤?有胆出来与我决一死战!”

  几名胆小怕事的市井小民连忙悄悄溜走,原本人满为患的食肆一下子走了个七七八八,自然,湛无拘也趁乱拾着吓傻了的姬向晚溜走了。最后留下的都是身上佩有武器的江湖人,不必想也知道将会有一场胡涂打杀。

  湛无拘没有躲得太远,一边啃着鸡腿一没啧啧道:

  “原来这就叫江湖呀。”果不其然,没几句话就打起来了。正好让他开开眼界。

  “我们为什么要蹲在这儿?”要不是湛无拘死抓着她的手,她早跑开了。江湖!她恨透了这两个字,更恨透了它所代表的意思,以及会令她想到的人。

  不断的打杀成就江湖名声,这才是江湖的真貌,而非她以前天真以为的正义公理殿堂。她曾经崇敬的英雄,就是这么起家成名的吗?真是太可笑了!

  “放手!我要走了!要看你自己看。”她不希望把自身的怒火砖嫁于无辜的人,她只想睁开他的手,走得远远地去面对自己失败的人生,任由悲哀啃啮。

  湛无拘不但不放手,还以另一手挟她在腋下动弹不得,分神看了看她泪盈于睫的模样,顿了顿,嘻皮笑脸道:

  “别嘛,留下来看看你创造的后果是礼貌耶!也不想想是谁丢出那碗白饭的。”

  “放开我!”男女授受不亲,即使他把她当男性看,他们也没有交好到可以勾肩搭背的地步!她惊慌得斥喝,扭动身躯想与他隔开恰当的距离,却只落了个徒劳。

  直到湛无拘看过瘾了,才对上她气急败坏的小脸好奇问道:

  “你讨厌打架?还是讨厌江湖人?”

  “那不都一样?”她冷哼!如愿甩开他的手,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走得极快,但一点也不敢奢望可以因此摆脱他。

  “哪会一样?江湖人爱打架,但打架的可不全是江湖人。”他轻快地在她身边跑跳。

  “毫无义意的逞凶斗狠就是不对!更别说因此而扬名立万了!”

  湛无拘跳定在她面前,挡住她去路,害她差点止不住地撞入他怀中,不过他可是一点儿也不介意。

  “我怎么觉得你的口气总是意有所指?有哪位江湖人曾经揍了你一拳或拐了你一下,还不让你打回来吗?”

  姬向晚险险地隔开不合宜的距离,才刚泛上的愁怨,又教这人吓回了心臆的最底层,招来了怒火再度狂燃……

  “为什么你总是不断地惹我?”她不懂!真的不懂!这个成日净说些风马牛不相及的浑话的男子为何总能“恰好”阻断她自我沉思的任何一刻?

  供他吃、供他住,她也就认了,但为什么他不能安静而谦卑地当好他的食客身分,偏要动不动来招惹她?她这辈子从不做仗势欺人的事,也不打算从现在开始。她是一个文静、坚强、可人的姑娘,这辈子唯一有过的失态就是在此人面前!而那每一次失态过后,她都自责自厌得频频向列祖列宗乞求原谅,也发誓再不会有失态的下一次!可是……可是……那真的好难!

  “你说呀!你到底要怎么?”

  “你好凶哦!”轻轻跺脚,湛无拘泫然欲泣地指控。

  “你!你……你少装傻了!”她几乎要昏倒。他莫非也女扮男装呀?不然怎么净是女孩儿的行止?!不!他是男的!天晓得他为何会有这种行止!

  “你好可恶,每次生气就找我出气,我好可怜哦!”说完,竟在大庭广众之下趴地大哭起来。

  招徕路上行人的侧目,全绕在这两人身上转,不断地议论纷纷。

  姬向晚转身要走,为了克制自己的暴力欲望,以及躲开这丢人现眼的情况,若能趁此与这人分开天涯海角就阿弥陀佛了;但衣袜蓦然一紧,不必回头看也知道她妄想摆脱掉这个千年黏人精根本是痴人说梦。

  “放手!”她咬牙低斥。

  “不要不理人家啦!”好委屈地收回爪子,脸上半滴泪水也没有。但那哭相可是扮得十足十。

  “请你正经一点好吗?你是不是个男人呀你!”她已经受够了。

  “我是呀,我是呀!你可以检查一下。”即知即行,湛无拘跳起身就要往裤头上动手脚。

  姬向晚惊吓得尖呼:

  “你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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