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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可能是大哥预估在那时我才会有独当一面的本事吧!而且我一直希望父亲能给我几年的时间去发展舞台剧。大哥一定是知道了!就像当年为了能让我去英国学戏剧,大哥回到香港读港大,并且一边进公司工作一样,用他的方式来让我有求必应。”

  哦!钟适何以对钟迅如此情义深重?她扬起新月眉,在心中打了个大大的问号,也问了出口:“你们之间……是否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发生过?”

  钟迅几乎跳了起来,声音干干地:“你的语气很暧昧。”

  “无妨,只要回答我的问题就成了。没理由他那样的人会做无止境的牺牲,只为了回报养育之恩。”

  “也没有什么,顶多我与母亲对他们母子特别照顾而已。但我从不乐见他因此而事事为我着想。我不要他为“华康”作牛作马;更不要他为了“华康”的生意而出卖他的婚姻。也许大哥是觉得感情对他而言无足轻重,但我希望大哥能够娶一个他爱的女人。他已经好多年没有人可以爱了,我不要他最后成为像我父亲那样的人——从来没爱过,所以视感情为粪土。以为那些全是骗人的东西。生命中多一些无法控制的东西,反而是一种恩赐。”

  方笙思索了许久。淡道:“很好,基本上我们的目的相同。你要他娶一个他爱的女人,而我要嫁他,再没有第二个女人比我更能契合他。”

  好大的口气!几乎听落了钟迅的下巴。

  台湾的美女都这么不懂谦虚为何物吗?

  “钟迅,依你想,有什么法子可令他停止报恩行动呢?”老天!如果钟适打算四十岁才停止作牛作马,也要看看她等不等得下去。要是到时钟重阳不放人,再加上钟迅依然不成材——可以料见。那他大概会做到入敛的那一天才得以自由。那她不就白等了?

  钟迅不明白她的脑中在想什么,但仍是坦白道:“除非我父亲不要他,否则他不会背着忘恩负义的罪名离开,但我父亲根本不会放过这么好用的人。我只是气他既然要重用人家才华,为什么不给予权位。依他现在的工作量,不是副总裁,也该是总经理了。”

  方笙点头虚应,其实心中正忙着计画一些事。几乎难掩算计他人的眸光。她笑得好深沉。

  “钟迅,你可以为你心爱的大哥牺牲到什么地步?”

  为什么他的骨髓底处泛上一阵冷意直达大脑?

  “什么意思?”

  “你愿不愿意让钟适自由?放他离开“华康”?由得他去伸展自己的能力与事业,而不再永远替你家做白工兼惹人嫌?”

  离……离开钟家的企业体?

  “不!我希望他在公司内得到应有的职位!他足以当上“华康”的总裁。我根本没有经商的能力,如果我父亲退休了,继任人应该是大哥而不是我。”他从来不曾希望大哥离开。毕竟放眼钟家各亲族,也没有人比得上大哥的能力出色。

  方笙的鼻腔哼出不雅的嗤声。

  “好个兄友弟恭、情深意重!”

  钟迅咬牙问:“我大哥为华康付出十二年的黄金岁月,难道没有资格得到更合理的回馈吗?”为什么他的脸皮不断的因心虚而发热?尤其在她透视人心的眼光下?

  “除了依附“华康”求生存之外,钟适的能力薄弱到只能经营别人的祖产为生吗?您老兄打得好算盘,”还以为他们兄弟间有什么了不得的生命交情呢!原来这位少爷的兄弟爱其界限在于不割舍自己利益为前提。试想,日后老爷子嗝掉了,钟适不来撑着,光靠钟迅一人掌大权,早晚会给亲戚瓜分的份,那由得钟迅继续好吃好睡的美好时光?他们钟家父子是缺不得钟适的,又那肯放人?

  被奚落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钟迅羞愧的发现自己从未反省现有情况的自私性。口口声声要大哥得回应有的权利与自由,但却都是以不损自己利益为前提,如果今天没有方笙一语来道破,他恐怕永远不会想到这一点。因为他是既得利益者,习惯有大哥代他打理一切的日子!

  但他能迳自这么自私下去吗?

  “也许……”他薄弱的反驳:“也许我大哥也不愿离开公司,他——”

  方笙不客气的打断他:“很抱歉,我不以为你们钟家那种环境会使人想留下来效力。你们钟家人的血液中没有信任他人的因子,亦容不得别人能力好,无时不刻想的就是榨光别人来充裕自己,并且最好不必付出一丁点报酬。”

  “我没有!”但其他的钟家人皆有。

  钟迅的下巴几乎缩入衣领内,无脸见人。其实,以严苛一点的眼光来看,他也有某种程度的自私可鄙,否则不会一再的让大哥为他牺牲那么多。

  很好!懂得愧疚就还算有救。

  方笙神态更加优雅闲适了。

  “钟迅,如果钟适对“华康”还有一点点牵念,应该是在于对你的放不下心。我想你们之间应该还有许多外人不知道的恩情存在,致使他这么维护你。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钟迅甩了甩头,问道:“你到底有什么想法,就直说了吧!”

  当然要说,引起他的愧疚等的就是这一刻。

  “今晚吃饭时。你有没有发现令尊对我殷勤了许多?”

  “是,他以为你是我的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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