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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事实上是。”她满有把握。“我相信自己的眼睛。”

  “小美刚才说过,太自信是女人的致命伤。”他说。

  “那要看伤的是什么?”她答得很特别。

  他思索一阵,沉默了。不知他明白与否。

  “或者——我不该向你挑战围棋的,因为你是我们老板。”她忽然说。

  “我等这挑战者已等了好久,好久,”他眼中光彩动人。“你的出现——很好!”

  他是否一语双关呢?她不能肯定。但是“很好”两个字,又代表着什么?很好?

  她抿着嘴笑一笑。

  “那——相信我们会对峙下去,你说挑战。”她说。

  19

  亦天没有再提起下围棋,姮柔也不能表现得太露骨的急切,但是——她心中一直有盼望。

  她这盼望并非白翎的吩咐,不是急于和亦天打好朋友的关系,而是——极自然的。

  她偷偷注意着亦天的动静,这与陈先生下令她跟踪不同,跟踪很勉强,而她的注意他,是她心中下意识的动作。

  下意识是很奇怪的,她自己也完全不明白为什么。

  亦天很平静,他原是沉默的人,任何人绝对无法从他外表看到他心中一切,他深沉。

  深沉之中,姮柔真是看见他平静。

  一个象他那样身分、背景神秘的人,又要面对打杀的场面,他——怎样平静?

  星期六,只有一半人上班。

  十一点的时候,亦天交给姮柔一些工作。

  她看—看,肯定下班之前做不完,他——常常在快要下班时给她工作,有原因吗?

  她没有出声,默默做着。

  心中——有个模糊的喜悦,也说不出为什么。

  超时工作在亦天公司是习以为常,大家都有这经验,同事们打过招呼各自离开。

  公司里只剩下了亦天和姮柔。

  突然问,她感到莫名其妙的不自在,偷望亦天,他也专注的工作,没有望她啊!

  是她对他——有难以解释的心理吧!

  一点钟,亦天打开门走出来。

  “还没做完?”他望着她,平静的。“吃完饭再做!”

  吃完饭?她诧异的。

  “阿婶在楼上预备好了。”他很自然,象对每一个同事那么自然。

  这意思是,他请她到他家午餐了,是吗?

  “好。”她也大方的站起来。

  接近他,这是白翎传达下来的命令,一想到这里,她就心中有愧,不敢直视他。

  跟在他后面上楼。

  他肯定的是大男人主义,没有女土第一的观念,他总是走在前面。

  有的男人这么做很令人反感,但他——不会,他仿佛是天生该走在前头,天生的领袖。

  阿婶果然预备好了午餐。

  她还看到小几上面摆好了棋盘。

  “又要摆棋谱?”她问。

  “今天你可以挑战。”他看她一眼。

  她心中一动,这是他给她工作,留下她的原因?

  她心中又涌上一阵莫名的喜悦。

  “我一定会。”她笑。很妩媚。“我原本就是个不服输、不低头的人。”

  “我知道。”盯着她半晌,他才说。

  “知道?”她反问。

  “我看人不是用眼睛,是用心。”他牵扯一下嘴角,不是笑,是有一丝引人的笑意。

  她的眼睛闪一闪,闪出了她不自觉的喜悦。

  每一次在亦天面前,她都喜悦,只是——

  她并不知道这喜悦是什么。

  而且内心里,她是被命令和他敌对的。

  阿婶等他们坐下,为他们送来饭,他低下头慢慢的吃着。

  啊!他也吃饭的,他只吃免和蔬菜。

  这是他的习惯吗?只吃蒸鱼和蔬菜。

  难怪他到外面只喝酒,什么都不吃。她记得小美或是陆健说过,他只吃阿婶做的莱。

  “你偏食?”她忍不住问。

  他不置可否的看她—眼。

  虽然他说不用“眼睛”看人,但他用眼睛在表达一些东西,也传送讯息。

  “我看见你每次在外面你都不吃东西,只喝酒。”

  “喝酒和喝水,对我来说没什么不同。”他说。

  “中午你不喝酒?”

  “白天我要工作,”他淡淡的。“而月—一日本清酒很淡,很谈,几乎没有作用。”

  “这有没有作用想来因人而异。”她笑。

  “我并不是酒鬼。”

  “我知道。你永远清醒,而且身上水无酒昧。”

  “身上永无酒味?”他笑起来。

  “我的意思是——”她脸红了。“平日上班时,你永远清爽洁净。”

  他眼光一闪,不知道。代表什么。

  “你——还有亲人吗?”她突然问,问得连自己也吓了了一大跳,怎能问这些?

  他皱皱眉,沉默了半晌。

  “没有。”

  她以为他一定不会答,他却答了。

  “很——对不起,”她真的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好奇?或是命令?”他问。

  “纯粹——好奇。”她吸一口气。

  他看来很相信她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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