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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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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把我想成什么样的人?”她好奇的问。 他笑一笑,十分难懂的笑。继续往前走。 “幼稚些,平庸些,至少,不会比小瑾好许多!”他说。 “黎瑾?你觉得她幼稚,平庸?”她惊讶的叫将起来,“她那么美,那么斯文,而且,她是你妹妹!” “是妹妹也得讲真话,”他摇摇头,看着山顶上的浮云,“她是被宠坏了的女孩,永远长卜不大,何况,美,斯文能代表什么?” “如果你的看法是这样,你对女孩子未免太苛刻!”她说,“我很难想像,什么样的女孩子才能合你的标。” “宁缺毋滥,你懂这意思吗?”他再看看她。 “这只是一句自高自大,孤芳自赏的人,对自己的—种掩饰说法!”她不以为然。 他的脸紧绷起来,有点恼怒,“你懂什么?什么孤芳自赏?什么掩饰?你是小说看得太多。自以为什么都懂,是吗?治身自好的人是自高自大?你该重新回高中去念念国文!”他冷冷的说。 她一怔,他怎么无端端的又发起脾气来?她完全没有讽刺他的意思,她十分难堪。 “你误会了,我只是说一部分人!”她解释。 “一部分人,谁?我吗?”他上前一步。 “黎群,”她忍不住叫了起来,“你得讲点道理,谁在说你了?如果你是这样,我——也不知道呀!” 黎群闭口不言,眼中锐利的神色渐渐退去,他显得似乎有些疲乏,过了一阵,他说: “回去吧!他们也许回来了!” 亦筑负气的跟在他后面慢慢朝山下定。富家子弟都是有任性,自以为是的毛病,黎群,黎瑾都不例外。穿过那扇小门,回到花园时,黎群停下来,很诚恳的说: “刚才是我不好,你别介意!”过了一阵,又说,“我们俩之间总有些意见不合。或者,我们都倔强又固执!” 亦筑笑笑,刚才的大叫大嚷,也未免太失礼,她本来并不斤斤计较的,对黎群,不知为何总不让步。 “有时有些意见也不惜,争论之下,总有益处!”她说,“我虽倔强些,却不固执啊!” 他也释然的笑了,亦筑说得对,争论之下,总有益处,至少,也增加彼此间的了解。 回到客厅,雷文他们仍未回来。刚才被遗忘的那丝酸意,又悄悄的涌回来,亦筑本想告辞先走,又觉得有些不甘,坐在沙发上不再讲话。 黎群坐在对面,若有所思的也不开口,沉闷的气氛十分难受,过了一阵,他站起来,说: “我叫工人去碧潭找他们,你坐一下!” 亦筑想说用不着,他已匆匆离去。无聊中,她开始四下打量这幢华丽的别墅。像所有大房屋一样,黎园也显得相当阴森,大树遮去了阳光,屋子里若不开灯,就觉得阴暗了,除此以外,酸枝木家具与屋顶木梁的雕花,虽然配得十分好,总觉得古老,大厅四边的门都掩闭着,使第一次来的亦筑,竟有些恐怖感。她不明白,富有的黎家,为什么要把客厅布置成这样?暮气沉沉的,现代化的明朗,简单线条不更好? 花园传来一阵笑声,是雷文和黎瑾的,他们回来了,大厅中等待独坐的亦筑,竟有种说不出的难堪。从窗口望出去,雷文和黎瑾手牵着手,互相凝视微笑,那情景——亦筑真愿自己不在此地,不曾见到他们。看情形,他们真是——恋爱了。 “亦筑来了!”雷文先发现她。 黎瑾立刻放开他的手,苍白而美丽的脸上现出羞涩的红晕,她跑到亦筑面前,像解释什么似的。 “我们等了你好久,以为你不来了,所以先去!”她说。 “你来了多久?一直坐在这儿吗?”雷文问,他脸上有一层幸福、愉快的光辉。 “不很久,”亦筑尽量装得自然,“黎群刚带我去后山看果园,他叫工人去找你们!” “人都回来了,还找什么?”雷文笑着。他仍然笑得那么引人,那么开朗。 “我去叫哥哥回来!”黎瑾很快转身离开。女孩子比较敏感,她已看出亦筑神色有些不对。 “去碧潭十多次,只有这次最愉快!”雷文兴奋的说,“黎瑾居然会划船,看她柔柔弱弱的,真想不到!” 亦筑不作声,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你说得对,若不接近,实在难了解一个人,像黎瑾,我以前以为她又冷、又傲,现在才知道她——”他又说。 “十分可爱,对吗?”亦筑嘴上促狭,心里却很不舒服。 “亦筑,老实说,我从来没碰到过像黎瑾这类型的女孩,几乎不敢相信这时代会有这样的人。这是我的幸福,对不对?”他坦白的,毫不保留的说。 “你怎能和一个女孩子讨论这问题呢?”亦筑说。 “怎么不能?你不同,希望你给我点意见!”他热烈的说。粗心得一点也没有注意亦筑奇异的神色。 “什么意见?你想追她?”亦筑的心发冷。 “嘘,别说。她回来了!”雷文压低声音。 黎瑾伴着黎群一起走进来,兄妹两人都显得很愉快,亦筑突然警觉,在此时此地表现不愉快是件多么不明智的事!她强打精神,压住心中许多纷乱的思绪,她不是那种经不起打击的女孩,她得坚强! “麻烦你了,黎群!”她大方的,平静的笑。 黎群看她一眼,没说话,或者,他是那种不喜欢用言语去表达一切的人。 “饿吗?该吃点心了,好吗?”黎瑾像是对大家说,却只看着雷文。她实在不是个好主人。 不等雷文回答,她已从一扇门中退去。她今天表现出过分兴奋与热烈,和她平日冷漠、拘谨完全不同,傻子也能看出是怎么回事,偏偏她自己还毫无所觉。孤僻的日子过得太久,她不知道在这种场合应怎样处理自己。 黎群皱皱眉,十分不高兴的瞪了雷文一眼,站起来,匆勿朝另一扇门走去,一边对亦筑说: “你坐一下,我有功课!” 门砰的一声弹回来,雷文才疑惑不解的自语: “这个人怎么回事?谁得罪了他?”他说, “没有人得罪他,哥哥脾气一向如此!”黎瑾出来,背后跟着—个十六七岁的小女佣。手上举着一盘点心,“他在赶写毕业论文!”黎瑾接着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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