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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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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梅本想再驳,但怕父女会因此大吵起来,当众出丑,只好忍着忽气又回到房里。 她再一次降服了,事情比她想象的要难挨多了。 坐在窗前不知发呆多久,淑真走进来说:“惜梅,大稻埕的邱家二少爷说要见你。你阿爸想他是哲彦的好朋友,不知道又要啰啰唆唆什么,所以把他挡在外面。” “我要见他!”惜梅立刻说。 她正愁满腔郁闷没处发,他刚好自己送上门来! 这个邱纪仁脸皮可具厚,做了亏心事,还敢大剌刺地现身,她倒要看看他怎么自圆其说?! 不管淑真的反对,惜梅把装信的荷包放入圆裙的口袋里,就来到大厅。 纪仁一看到她马上就站起来,脸上满是关切的表情。 惜梅百味陈杂,心中千万怨恨咒骂,及见了他本人,又生出她自己也不懂的心酸难过来。 “惜梅,你还好吗?”纪仁走近一步说。 “还好。”她抑制着情绪转向父亲说:“我有些话必须和邱先生单独谈谈。” “他是哲彦的朋友,有什么好谈的?”永业反对。 “今天您不让我谈,明天我还是会去找他。”她一脸倔强说。 永业瞪了女儿一会,才无奈地说:“随便你,反正你名声也不会更坏了!” 她引纪仁到隔壁的小帐房,一关上门,他就急急说:“惜梅,你并不好对不对?我听你父母的口气,他们似乎不太谅解你。” “他们只是太关心我了,不像有些人是虚情假意看笑话。”她故意看他额头一眼,果真有小小的新疤,她冷冷地说:“我父母骂我是为我好;你呢?你和哲彦打架又是为什么?” “哲彦说了?”他有些尴尬说:“我当时是气极了,想你为他牺牲那么多,他怎么可以辜负你?然后又想到你可能会受到的伤害,就忍不住揍他的冲动了!” “我一点也不感激,因为我根本不需要你这惺惺作态的假慈悲。我不知道你又在耍什么花招,但我不会领情的。”她带着怒气说。 “我这么做不是要你来领情,也绝非假慈悲或耍花招。”他讶异于她尖锐的谩骂,但仍很有耐心说:“我了解你现在的心情一定很糟。哲彦的所作所为实在太过分了,也难怪你会伤心、愤怒。此刻天下的男人在你眼里,大概没有一个是好东西吧!” “我没有怪哲彦,更不会无聊到去怪天下男人!”她讨厌他的口气,说:“我只是恨你。没有你,这整件事也不会扰得那么不堪,你竟还有脸出现在我面前!” 纪仁一脸震惊与不信,他瞪着她良久才说:“你不怪哲彦,竟然恨我……。”我真被你搞胡涂了!你是责怪我没有及时联络到哲彦,阻止那场婚礼?你认为我应该要负全部的责任吗? “你要负的责任何止这些!”她一字一句控诉说:“你根本从头到尾都认为我配不上哲彦!因为第一次见面我推你、烫你,你就认为我不是自爱自重的女人,以后又好几次戏弄我、欺负我。现在哲彦娶了别的女人,你应该额首称庆才对,何必演一场打架的戏让人觉得可笑呢?!” “你认为我对你所做的一切都是轻视、戏弄、欺负?!”他脸色一下刷白,愤怒地说。 “不然还有什么?哲彦是你的好朋友,一向敬仰你,你的意见必会影响他。我和他自幼一起长大,他会轻信我心意不专,毫不犹豫另娶别人,能说与你无关吗?” 她也厉声说,不让自己示弱。 他的脸这下变得铁青,并且向前一步扣住她的肩膀。 “我没想到你把我邱纪仁看成是奸诈无耻之徒!我发誓,对于哲彦能够娶你,我向来只有钦羡尊重的份,从没有在他面前说出任何一句挑拨的话。”他激动地说:“三心二意的是哲彦,始乱终弃的也是哲彦,你为什么不去恨他?难道说你爱他爱到舍不得苛责,拿我来做替罪羔羊吗?” 他不曾对惜梅那么凶恶过,她觉得肩膀几乎被压碎的疼痛。她一面挣扎一面说:“钦羡尊重?你根本从来没有尊重过我,你对我说话大胆无礼,举止也是轻浮随便。你始终没有把我当成哲彦的未婚妻,否则不会连‘朋友妻不可欺’的道理也不懂!” 他的手猛然放松,用一种很奇怪的眼光瞪着她说:“你口口声声说我欺负你,为什么还和我像朋友一样散步喝咖啡?我一直以为你也很享受我们之间‘大胆无礼’和‘轻浮随便’的相处方式呢!” “啪”的一声,纪仁的左颊上清晰地印着五条手指痕。惜梅的手掌隐隐作痛,但不及她心里的害怕,她这一生从未打过人,纪仁大概也没有被人打过吧! 在他们所受的日本教育里,只有男人打女人,没有女人打男人的道理。 纪仁眼透寒光,向前一步像要反击。她趁他尚未动作之前,拿出荷包的信,颤抖地说:“你……你总算承认你看不起我,如今也轻侮到极点了。还有……还有这些信、这张书签,你假借哲彦的名,胡乱写了一堆无聊之至,令人呕心的相思词、相思句,还真污唇了台湾的相思树呢!” “你什么时候知道那是我写的?”他停下来,努力地克制自己说。 “天底下没有瞒不住的事。”她冷笑一声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你知道是我写的之后,就只觉得无聊之至和令人作呕吗?”他继续问,丝毫不理会她的嘲讽。 她有些心虚,但她总不能说她一向视这些信签为宝贝,连当他的面,也不忍动手撕毁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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