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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


  后记

  ——二○○四年访谈录

  【前提】:只限于曾在书中出现的孩子们(叶承熙、伍涵娟、丘弘勋、丘弘毅略去,因为在作者眼中,他们是长辈,没胆量去打扰;方意竿、郑荣美已不在人世,自然缺席。其余排名,按年龄大小之顺序)。

  一、丘弘睿(丘纪仁、朱惜梅三子,《长相思》系列出现过)——

  你没看我很忙吗?一堆会要开,一堆公文要批。对!我自找的,小时候爱上书蒋总统,现在当然搞斗争啦……谁?晴铃姊?我就记得做风筝和爬窗户那几段……害他们?说实话怎么会害人?我就是有一说一,才爬到今天的位置呀,呵呵!

  原版的《情灵》?小范姊夫好像有写过那么一本,提到矿场的……对!有一阵子煤矿灾变很多,八成是写“男主角死于矿灾,女主角终身不嫁,服务山地”的剧情吧。

  永恩医院呀,后来合并到其它医院,宿舍和我们丘家都拆了,全盖起高楼,再也找不到了,这就是大都会台北呀!

  (作者收起笔记本,又对他吱喳几句)

  什么?你要写我?是谁说丘家老三最奸的?拜托,我现在有身分有地位,存心要破坏我的形象吗……喂!你太目无尊长了,从小就欠教训,你敢写,你就玩完了……

  二、张云朋(《紫晶水仙》的男配角,在何院长赞助下读完法律学位,又娶了富家千金而平步青云)——

  嘿!小姐,你真会找人,我才到洛杉矶,就被你逮到,别跟那么紧,好不好?我的工作可比你写小说重要多了……稿子?我刚在飞机上瞄两眼,睛铃姨,你写得勉强及格;但小范叔不太一样,他明明是沉默寡言很酷的军人样子,你那超可怕的文艺腔,也把他写得太阴柔滥情了吧?

  原版的《情灵》?我不太记得内容,你晓得我不太看那些风花雪月的东西……好像是“女主角嫁给某某医生,男主角遁入空门”的结局。

  你问大范叔呀,在大陆开放后回汾阳老家几次(注:《琉璃草》描写过范家),还带了我父亲和几位老友的骨灰返乡安葬。很不幸的,他念念不忘的妻子已死于文革,今生不能再见。女儿过得还不错,父女重逢后,他心愿已了,再撑不住,没多久就过世了。

  (作者要挂电话,他又吱喳)

  问一下,你为什么没写本以我当男主角的书呢?我哪点输给俞家兄弟了……好!别吼啦,我知道你不赞成我为金钱娶佳洛,但环境逼得我非实际不可……哈?不符合言情男主角爱情至上的条件?可是我很重视亲情、友情、乡情、国情……爱情?难道我忠于婚姻,还不算吗?喂喂……

  三、冯旭萱(冯绍远、黄敏贞之长女,是《白蝶藤萝》中的小太阳)——

  唉!我不是叫你别再写小说了吗?乖了两年又犯啦?你那调调儿,我怀疑有人会看,好好的日子不过,干嘛要起坏心,去害你老板娘赔钱呢?

  (作者低头,每次来都要先受一顿训斥)

  ……嗯,你把小萱萱写得太装可爱了吧?我在弘睿舅前面也没那么傻气,他才怕我呢……晴铃姨呀,一直和我妈很好,比敏月姨还像亲姊妹;小范姨丈,我最爱他的诗了,还拜他为师过呢!

  原版的《情灵》?这是我读的第一本大人小说,十二岁偷看的,有点惊吓到了……结尾吗?好像是“女主角意外身亡,男主角悲恸而逝”的悲剧,现实不容,就双双化蝶到天上呀……什么?大家的说法都不一样?那……算了,我劝你也别追根究底了,如果被发现你写他们的故事,你会很惨的。

  (作者嗫嚅几句,神情胆怯)

  想写我的故事?我不是说过好多次NO了吗?你写我母亲、外婆、姨婆、晴铃姨、君琇姨、意芊姐、敏敏的故事,连郑荣轩都拖下水,可怜的启棠叔也晚节不保,我都还没“告状”,你还敢动我的脑筋?省省心吧,我还没老到可以写故事啦!

  (呃,那个汪启棠就是《玫瑰花园》里爱养兰的汪院长)

  四、郑荣轩(《带翼天使》的男主角,为姊姊复仇而差点毁人自毁)——

  呀,真难得你会找我,以前回赤溪,你总背对着假装不认识我,我知道你曾气过我,还跑去日本自杀林,感受玥柔十七岁时的悲忿和绝望……但她都原谅我了,不是吗……好好,不提了!明白你今天来主要是为我姊姊荣美,她也是这本书中出现的孩子之一,但今天无法说话,因为她二十二岁就死了。

  没错,她一直以晴铃姨为偶像,后来当了护士,也爱上一个家里不容的外省人。不同的是,雨洋叔孤家寡人一个,晴铃姨又很坚强;荣美爱的却是家大业大的外省子弟,阻力又增好几倍,加上她个性柔弱,最后走上自绝之路,你书中的〈挽歌〉虽然另有其人,但写的也是荣美,对不对?你重写《情灵》,也仿佛是对荣美的纪念,一个无力反抗时代的牺牲者。

  五、阿凤(化名,身分隐密,只出现在书中的探监部份)——

  经“白色恐怖”,父母双亡,惯于隐居,不愿接受采访,只传真一篇〈山丘〉给我,供我写书参考,并注明不许附在书后出版。我采录其中几段较无伤的,加以整理改写,阿凤同意后,刊在〈拔辣鲜报〉上。

  六、何敏敏(《紫晶水仙》的女主角,由何院长收养后进入豪门世家,但总不忘自己贫苦的出身,长大后回来寻根)——

  我六岁以前几乎没有记忆,不太记得我苦命的亲生父母,也不知帮助我很多的晴铃姨和小范叔;那张放在照相馆橱窗的一岁照片,还是在旭萱姐那儿找到的……我对《情灵》这本书的情节一片空白,不懂你为什么访问我?

  (作者讲了几句话)

  喔,为这个呀!没错,你本来活得悠哉游哉的,会突然写起小说,就是因为我喽……我可算是“言妍”这个名字的始作俑者,从我由贫民区被领养到富人区为开端,引发了你连串关于台湾一隅沧桑的书写……什么?你还想写李蕾?劝你不要去惹麻烦啦……写不出来又要向我哭诉,我受不了……

  七、冯旭晶(冯绍远、黄敏贞之次女,第一次出现在我笔下)——

  Oh,My God!你还在不务正业写小说呀?别说你的笔名,我没兴趣听;也别送我小说,我根本不会看……你这不事生产的米虫,没看我公司股票下跌,又兼×周刊乱爆丑闻,害我上班都要走后门吗?喂,你等我一下……

  (作者苦等半小时后,仍是公司产品介绍,只有自动挂上电话,习惯了)

  八,冯旭束(冯绍远、黄敏贞之子,也是第一次出现)——

  《情灵》关我什么事?我顶多是个婴儿而已……我知道你又要乘机怪我,因为我,才害我妈得肺结核……(什么和什么嘛,只不过你刚好在旁边,无聊顺便问问)……卡!

  (哈哈,录音带用完了,先生,访谈结束)

  九、言妍(就是不才作者我。我有没有出现在故事中?咳咳,如果有的话,我也藏匿得很好,一个隐形的孩子)——

  嗯,这个故事虽然有些哀伤严肃的题材,但我决定,这次要小心绕过那些崎岖峦幛般的沉重,用的就是一个“情”字,写出那种“岁月静稳、安居家常”的丰美感觉。所以,连陈家阻止这段婚姻的过程也轻描淡写,毕竟最后都接受了,融合一家亲,共同生活在这美丽的岛屿上。

  此外,要向旧雨新知们解释一下,最近的几本书,因为也是汇集了读友们多年来的疑问,想一并解答,才会牵址上那么多旧书(有时,甚至觉得我是为了解答疑问,才在两年后重新提笔写作的)。

  这要怪我的祖师爷——太史公司马迁先生。

  祖师爷有训,历史需要纪实,这是套牢的紧箍咒;偏偏我走上写小说的歧途,以虚构为定律。纪实和虚构在我脑海摆荡多年,潮来潮往,沉积累蚀,形成了复杂可比蛛网的庞然水域,我挑着每条大支流走,却发现回绕的小支流都相通,因为有个改变不了的“真实”当主轴——但也因此造成一些迷途而不知所终的状况。

  标明旧书,于我、于读者,就像画了一张“地图”。有兴趣者,可按图索骥,继续追踪;没兴趣者,不必介意,忽略掉就好,一点都不妨害游赏。

  至于原版的《情灵》,说实在的,我一直找不到小范叔那本唯一的、纪念性的、少量发行的绝版小说,所以不确知他采用了什么结局。

  为什么三个人有三种说法?呵呵,这就要讲到那三人的童年心理分析和潜意识状态了,因篇幅有限,暂且不表,以后有机会再谈。

  总之,最重要的,我的美满结局才是真的,并祝大家都能幸福快乐!

  【后注】:以上一至八访谈,除了少部份实录外,大部份纯属作者个人想象;诸位已长大的书中孩子们,若知道他们被写入小说里,作者脚一踏上桃园中正机场的土地,一定立刻遭围捕,其惨状将不输给曾被回教世界追杀的鲁西迪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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