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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祖绍威瞪大了眼,看着一双白嫩如青葱的小手就贴靠在自己赤裸的大腿上,还有另一双白嫩修长的双腿从被缛里露了出来。

  他倒抽了口气,强撑着宿醉引起的微微晕眩,伸出手拉开被缛,一见那两个浓妆艳抹、身上仅着薄纱、衣不蔽体的花娘时,他想起来了,瞬间脸色丕变。

  天啊,他到底喝了几天酒他一直想要离开的,只是好友们一直劝酒,女人不分昼夜的黏靠在他身上,频频灌酒,他一次又一次的醉了,醉死的时间远比清醒来得多……

  糟了!黎亮亮!

  他急急的跳下床,这才发现自己全身光溜溜的,“该死!”他低咒一声,四处看了看,这才见到自己的衣服被塞在床底下。他弯身拉出,胡乱的穿上后,快步下楼,一见春水楼的红色匾额就高挂在大厅正中央,他更想呻吟了,不知道他究竟在这里待了几天,此时是大白天,周围静悄悄的,连个人影也没有。

  就在这时,右方一门珠帘晃动了,一身红衣的老鸨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走出来,“咦?祖少爷你醒了,你那一群朋友——”

  “我在这里几天了?”他心急如焚的打断她的话。

  “十天了。”

  老天!他脸色倏地一变,急着就想往外走。

  “等等,祖少爷!”老鸨急急的追上他,拉住他的衣袖,再将怀里的一迭银票交到他手上,笑咪咪的道:“祖少爷你呀,真是讨到一个好媳妇儿。”

  他蹙眉,“那是什么意思?你又为何给我银票?”

  老鸨有些不好意思的揉着手中的红丝帕,“祖少爷一大群人在我这里吃喝好几天,您给的银票早就不够用了,大甫爷就说了,派人去找少夫人拿钱,反正祖家大院的钱本来就是祖少爷的嘛。”

  祖绍威一听,伸手猛地揪住老鸨的衣襟,咬牙怒问:“你找人去要了”

  瘦小的老鸨被扯高,连地都踩不着,吓得她大叫,眼眶都泛泪了,“祖……祖少爷,你那群朋友一天吃喝就要一万两啊,我这是花楼,又不是在做什么救济院,不找少夫人要怎么行?”

  他眼前一黑,顿觉一阵晕眩,“一天一万两?”

  老鸨喘着气儿,努力的想扯掉他的手,但他的手像铁钳似的揪得死紧,“是……是啊,少夫人知道后,一次给了十万两,说不够再去要,若多了就让……就让祖少爷带回去。”她说到后来全身都发抖了,瞧他一张俊颜黑似锅底,好吓人啊!

  该死!该死!祖绍威大力的甩开她,她“砰”的一声跌坐地上,眼泪早就滚滚落下。

  他将银票胡乱塞回衣襟内,大步推开门走了出去。

  倾盆大雨不知在何时放晴了,天空又是一片动人的蔚蓝,湿漉漉的街道上,熙来攘往的人车也不少,他一出现,立即引来人们的侧目。

  祖绍威堕落了十天,头发尚未梳理,身上又是酒味又是浓浓的胭脂味,又站在春水楼的台阶上,样子说有多糜烂就有多糜烂。

  他看到那些不以为然的目光,急急的快步就跑,看到巷子就转、街道就弯,能离春水楼多远就有多远,没想到,这样像只无头苍蝇似的左弯右转,竟然让他绕到了木雕老铺子前。

  “咦?祖少爷,你怎么在这里?少夫人呢?”一个惊喜的童稚声响起。

  祖绍威侧身一看,原来是上回那个雕木马的十一岁男孩,他先是兴奋的奔向他,但又立即止步,皱眉捏鼻子,“祖少爷身上好臭喔。”

  “呃……我忙了些事,所以……”看着这么小就要挣钱养家的男童,再想到自己的纸醉金迷,他就羞愧得说不下去。

  偏偏这会儿梁梅秀跟丫鬟从茶坊走了出来,一眼就瞧见他。

  他倒抽了口凉气,连忙背过身,希望她会像过去一样,巴不得闪他远远的,但出乎意外的,他从眼角余光发现,她竟主动的朝自己走来。

  可他现在浑身酒味、衣服也皱巴巴的,头发也没有梳理,他一点也不想让她看到他此刻的狼狈不堪。

  梁梅秀看着他的头愈垂愈低、愈垂愈低,忍不住冷哼一声,以只有他听得到的声音说:“帮我带句话给你那可悲的妻子,公然说谎是没用的,你祖少爷是个什么样的人,贺兰城的每一个人都比她还要清楚。”

  他怔怔的抬头看向她,多么刻薄的一张脸啊,他之前怎么会以为她很美?

  “‘真的很谢谢老天爷,给了我这么棒的良人!’哼,在春水楼待上十天的男人很棒?”梁梅秀冷笑的模仿完当日黎亮亮说的话后,示意身后的丫鬟跟上前,主仆随即离开。

  祖绍威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独自伫立街头,回想当日的情景,愈想愈觉得自己好差劲。

  他环视四周,发现看他的人不少,抛白眼的、摇头的、嘲弄的,没有一个脸色是好看的,这么说不只梁梅秀,每个人都知道他在春水楼待上十天?

  才想着,一阵急遽的马蹄声窜入耳中,他蹙眉转向声音来源处,就见几辆马车急奔而来,因为车速极快,路上人车都急急退让、闪避。

  “这几天都这样,也太嚣张了!”

  “我们能怎么样?那些人说了,他们是祖少爷的朋友,祖家的靠山可不少,皇亲国戚、富商豪绅都跟他们有生意往来,谁敢得罪啊……”

  祖绍威的身后传来不悦的谈话声。

  他正想回头时,原本急驶而过的几辆马车突然停一下,由于马夫急拉缰绳,一匹匹马儿止蹄仰头嘶鸣,险象环生,他才刚想着这些人真是不要命,拿马匹的生命开玩笑,多名他熟识的友人竟已纷纷下车跑向他,关心的问:“绍威,你怎么会在这里?”

  “对啊,我们是看你睡得正酣,才特别跑出春水楼,再去找些乐子要与你同乐啊。”许大甫笑嘻嘻的轻搥他肩膀,再指指前后的马车。

  他看了看,就见下来的竟还有一些不知从何处找来的花娘,她们环肥燕瘦、娇媚动人,但他很开心吗?没有!他眼内冒着怒火,事实上活到现在,就他的记忆里,他从来都没有这么火大过!

  难怪每个人都知道他在哪里混、做了什么荒唐事,用鄙夷不屑的目光看着他!祖绍威瞇起黑眸,胸臆间涌起汹涌的怒气。

  “怎么了?”每个人都察觉到他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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