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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这位阿伯,你也来试试嘛!回味一下童年呀!”东东对陶永哲喊。

  “谢了!”陶永哲慢条斯理地在东东身旁坐下。“我还记得我是来赏月的。”

  “赏月?转过来啊,你瞧!月亮不就在那里!”东东的手朝水池中央一指。“水中月,晃荡的美感!”

  “你说什么?”陶永哲立即侧身回首。“晃荡的美感?”

  “是啊!”

  陶永哲真的专心凝视着水池中央,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瞧着那晃悠悠的水中月,许久许久,才听见他的轻声呢喃:“太虚幻了……”说着说着,他又慢条斯理地转回身子,背对着喷水池,仰头看着天上的月亮。“还是天上月真实。”

  “就知道你这人一点都不罗曼蒂克!”东东轻轻斥骂了一声。

  “哎哟!听你的口气,敢情你懂得罗曼蒂克来着?”陶永哲作势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打量起东东,脸上是夸张得不能再夸张的惊讶神情。

  “我懂你这表情——”东东故意把音调拖得长长的,“告诉你,罗曼蒂克与穿着打扮无关!”她凑近陶永哲,皱了皱鼻子,继续说:“你去翻翻中华民国的宪法、民法和刑法,哪条规定懂罗曼蒂克的人不能穿T恤和牛仔裤来着?”

  “哦,这样,日?现在我知道了!受教了厂他严肃地点了点头,故意摆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你广东东斜睨了陶永哲的“演技”一眼,“敢瞧不起我!”她促不及防地伸出手,用力朝他的胳臂挥去一巴掌。

  “哎哟喂!”不妨东东有这一招,陶永哲大叫一声,手臂吃痛后身体直往水池里歪去。

  “哇——”还好东东眼明手快,双手一捞,适时抱住他,完美地稳住两个人的重心,才免去一场落水的灾难。

  “被……被你吓死了……”他惊魂未定。

  “我才被你吓死咧,男人这么不禁打!”东东尴尬地缩回手,脸上的燥热却泄漏了她的羞赧,再加上她不自觉晃动的双脚扬起阵阵水花,分明就是承认自己的举止太过粗鲁。

  “怎能怪我?女人这么凶悍。”他笑着调侃。

  “是,我是‘男人婆’嘛厂说完,东东的脚一踢,水花飞溅,拨弄得水面那一弯半月晃荡得更加厉害,碎掉的月型幻化成流金,闪熠着忽银忽黄的亮光,好不灿烂。”

  不多久,一弯半月又慢慢在水面上成型,而陶永哲和东东两人不知是不是因为过度专注在水中月的变化,彼此都陷入深深的静默。

  这短暂的时刻,东东除了听见脚底哗哗的水声外,就是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

  而陶永哲呢?静默了一会儿,他不自觉地仰起头凝视着月亮,不知在想什么

  “明月如霜,好风如水……”他蓦地咕哝。

  “你说什么?”东东听见他细碎的声音,转过头问。

  “古今如梦,何曾梦觉……”

  “你到底在念什么?”东东瞪大了眼,忍不住凑过头问。

  “你知道一阕词吗?”

  陶永哲看了她一眼,又凝视起中天半月,然后满怀心事地念着: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哇!陶永哲,我不知道你还能出口成诗呢!”东东吃惊极了,一双丹风眼圆睁着,眼珠子几乎要掉出来。

  “有点学问好不好?这是词!是词!”他强调。

  “词?好吧!不过你跟我谈谈现代诗或许我还能背个几首,至于民国前那些文诌诌的诗词绝句,我一向没那个细胞啦!”

  陶永哲笑了笑,适时递出一个“他了解”的表情,算是安慰。

  她耸耸肩。“你念的词我只记得后面那四句:‘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还有‘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她才不想不懂装懂哩!

  “嗯,我知道。七年前,我也只熟悉这四句……”陶永哲望着天空的眼突然迷蒙了,一向让阳光驻足的笑脸顿时晦暗不少。

  又是这样的表情!东东不禁攒起眉头。刚刚在电梯里,他就是这样的表情。也是因为这表情,让东东无意间知道陶永哲存在着她所不了解的一面。

  她的好奇心已经控制不住,内心更有种不熟悉的情愫在蔓延。

  “七年前?”她的声音突然轻柔了起来,和刚刚的爽利判若云泥。

  这声音随着夜风吹送,渲染了月华的光洁和煦,送进陶水哲耳里,激起若有似无的异样感觉,让他不自觉倾吐起心事。

  “嗯,七年前……我的小学妹,她非常热爱文学,我从她那里学来一些诗词……”陶永哲只是一劲地望着月亮,但是这副神情,任谁看了都知道他的思绪已经飘得很远,远到谁都无法碰触的那个属于记忆的国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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