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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年后。

  深秋清晨雾色浓重,纵使天已亮透,如纱般笼罩天地的雾气还不及消散,多了几许寒凉。

  这会儿,早起干活的楚府仆役们不敢怠惰地扫落叶,嘴却没闲着。

  “庆福,你说蝶双姐会走吗?”

  “怎么不走?若不是签了终身契,期约满了,我也想定。”

  “但蝶双姐不一样啊!她很得楚夫人器重,跟在夫人身边好几年才跟了大少爷,将来若让大少爷收了房,也好过离开楚府自力更生啊!”

  “也是,若不是有这念头,期约都过了大半年,她也不会什么都不打算……”

  这会儿,大伙儿闲聊开来,却不知一抹挺拔身影倏然由薄雾中出现。

  他没出声,但下人们忽然感受到一股迫人的气息,有志一同地闭上嘴、各自散开,低头盯着地上的落叶,扫帚挥得勤快。

  无视下人们畏惧的模样,楚伏雁问:“蝶双呢?”

  碍于密卫部不定期指派任务,他在两年前另买了座宅院,搬出楚府,而他唯一带在身边的,就是当年那个贴身伺候的丫鬟。

  她忠心、细心且灵巧,能替他将大小事打理得妥当。

  这两年,有她在身边伺候,他总有种宽慰与说不出的安心,深觉娘把蝶双给了他,是她老人家为他做过最好的打算。

  只是……她在楚府工作的期约真的满了吗?

  下人们停下手边的工作福身问安,不小心对上他视线的丫头,认命地咽了咽口水,结结巴巴应道:“蝶、蝶双姐在厨房……”

  大少爷是密卫部的英雄人物,生得英挺威武,但不说话时流露的沉肃严厉,教人瞧了便莫名畏惧。

  府里不怕主子的,就只有管事的蝶双了。

  “告诉她我回来了。”

  撂下话,他大步往自己的院落步去,将丫头唯难诺诺的应声丢在脑后,脑中全是蝶双卖身契约期满之事。

  也不知是被她扰了思绪,还是之前他领队出了趟任务、受了点伤的关系,感到有些疲惫,回到寝房,他直接和衣上榻。

  一躺下,越发觉得难受,连头也昏沉了起来。

  他皱紧浓眉,犹豫着要不要起身唤人时,一个声响忽由一座紫檀屏风后传来。

  楚伏雁勉强打起精神问。“你到厨房做什么?这么迟?”

  方才听到下人们的话,他被莫名的不安扰得心头烦乱。

  他从不知,蝶双的卖身契早已到期,随时都可以离开。

  不知主子思绪,蝶双好脾气地说:“厨子说要换个新灶,奴婢得去瞧瞧。”

  跟着主子来到新宅后,她由贴身伺候的丫鬟升为府里管事,虽然上头还有个总管,但府内与仆役有关的事全都要她经手,不比在楚府时清闲。

  “这点小事居然比伺候我还重要?”

  以往还对自己需要伺候感到不以为然,可让蝶双伺候惯了后,一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他的确是名副其实的大少爷。

  “是奴婢的错。”

  深知主子只习惯自己伺候,她也不恼,温温顺顺地认错。

  一见那纤雅身影捧着水由屏风后转出,他扬声道:“帮我倒杯水。”

  依言替他倒了水,转身却见主子和衣躺上榻,她不由轻叹了口气。

  “大少爷,让奴婢帮您打理完、换上干净衣衫,您再休息吧。”将水搁在一边,蝶双站在榻边柔声说。

  也不知是真累了还是只想折腾她,大少爷每一次回府、进寝房后,总是一副懒得动,打算长黏在床上的模样,教她不得不像哄娃儿似地央求主子配合,让她好好替他打理。

  “先让我喝水。”

  “那也要奴婢扶您起来啊!”蝶双一伸手握住他的臂膀,两道秀眉立即蹙起。

  “大少爷不舒服吗?”

  虽然隔着衣衫,但她也察觉他不寻常的体温和异常的脸色。

  “嗯。也许是那道伤口作祟。”楚伏雁有气无力地低语,心里竟有些欢喜。

  他的蝶双……无须他开口便能察觉,果真是细心尽职的好丫鬓,难怪他总不自觉把她搁在心头。

  不似他的悠哉,她慌问:“伤口?哪儿来的伤口?”

  “出任务时伤的。”

  任务期间,他草草处理伤口,回到城郊的密卫部便觉有些头昏,他没歇息也没想找大夫孙允瞧瞧,一处理完任务后的简摺,立刻策马回府。

  心一揪,她拧着眉问:“孙大夫没处理吗?”

  孙允是密卫部营大夫,部里大小部员的“身体发肤”皆由他负责,身为右副统领的他受了伤,孙大夫怎么没处理?

  他低吟片刻才道:“我忘了告诉他。

  “忘了?”她不可思议地垂复,不敢相信主子竟然如此轻率地看待身上的伤。

  她恼得抿唇,在他右臂上找着一处已结痂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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