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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再来一根烟吗?”皇泰清掏出烟匣。

  “当然。”柏多明我朝他伸出手。

  两人躺在河滩,吹吐着白色的烟圈。

  皇泰清心里想着:不知道梁荧惑在海岛有没有惹出什么麻烦……

  “您放心吧,她很好。前一阵子开始上课,情况不错……”

  梁荧惑走进码头酒馆的凉亭吧台,正好听见皇廉兮拿着电话在对某人报告她的状况。

  一旁忙着擦拭酒杯的花椰菜鬈发头米雷朝她努努下巴,要她上那艘紧靠浮坞的老运输船。梁荧惑旋即转身,离开吧台,走向老运输船。

  一会儿,米雷追上来,走在她背后,说:“霭然老师在等你了。”

  梁荧惑回头看着米雷。“你酒杯擦好了吗?要不要我帮忙?”米雷跟她同年,是虎家隔壁面包店老板的儿子,他在这个名叫“菜园湾”的地方,是很有名的人物,他通常天未亮就到港口点渔获,然后回家帮忙烘焙面包,再到农牧场工作,下午则来酒馆当酒保,大家都叫他“工作狂米雷”。

  “现在人少,没多少杯子可清洗。”米雷微笑。“谢谢你,受伤还这么热心。”他感觉她似乎不想上课。

  梁荧惑撇撇红唇,扭头走上老运输船的木制舷梯。“你怕我把你的杯子都打破吗?”她摸摸固定在胸前的右手,觉得石膏中的肌肤痒得受不了,真想灌酒精进去。“米雷,你有没有什么止痒的好方法?”

  “再忍耐一天吧,不就明早要拆吗……”米雷抓起她的左手,牵着她,快步上楼。

  下头浮坞露天座的酒客吹起口哨,起哄地叫着:“好样的米雷,动作真快!”彷佛两位年轻男女是一对私奔中情侣。

  梁荧惑愣了愣,无法停住步伐,一路被米雷拉着登上运输船游步甲板。

  “霭然老师在甲板舱──”

  “我知道。每次都在同一间房,不需要你带路啦。”梁荧惑摆开他的手,停在舷梯口,嘟囔道:“你今天发什么好心……”害她被取笑。

  “我怕你逃课。”米雷一语说穿。

  “我没有要逃课。”梁荧惑竭力否认,有些恼羞成怒地道:“你和廉兮在监视我,对不对?”

  米雷愣了一下。监视?这说法未免太严重,他只是关心她。

  “你们还主动对皇泰清报告!”米雷没回话,梁荧惑接着说下去。

  她很愤怒,就算几年前,是她自己巴上皇泰清,傻呼呼地、几近死心塌地跟着他,不过,自从来这海岛后、自从他断她的发后,她已决定要做些改变,跟皇泰清划清界线,现在竟还有人事事向他报告她的状况,搞坏她的身价,这太过分了!

  原本力持冷静的嗓音,转成急声强调,她说:“米雷,我告诉你,我不是皇泰清的东西,你们也别把他当成我的主人。你们又不是他的臣子,他也不是什么天皇──”

  “在吵什么?”皇廉兮拾阶而来,打断梁荧惑的嚷声。

  梁荧惑屏了口气,偏侧身子,海风翻卷着她赤红的裙襬。她冷着眸光俯睨皇廉兮,道:“我说你这么想要居下,就跪地,叫我女王好了!”语毕,她推开米雷,径自往甲板舱走。

  米雷一脸糊涂地看看皇廉兮,又望向梁荧惑的背影。

  皇廉兮走上来,双手抓住米雷的肩,用力地欲压下他的身子。米雷回头,一脸搞不懂这位大哥要干什么。

  “说‘是,女王──’。”皇廉兮呵呵笑了起来。

  梁荧惑打开甲板舱的门后,吓了一跳。

  白霭然斜躺在临窗的沙发上,曳地的裙襬有一大片红渍,阳光落在上头,看起来好刺眼,令人毛骨悚然。

  “白老师……”梁荧惑颤颤栗栗往前走。

  “嗯……”白霭然动了动,慢慢张开眼睛。“你来了啊。”她嗓音微弱,慵懒地坐起身。

  梁荧惑皱眉。“你没事?”

  “嗯?”白霭然抚开额前的长发,看着她。

  梁荧惑脸色由白翻红,“你干么吓人!”她僵硬又激动地伸出左手食指,指着白霭然染红的裙襬。

  “啊,”白霭然垂眸,轻叫一声,很无辜地说:“我有点头晕,想躺一下,显然还不小心打翻了果汁……”她站起,像跳佛朗明哥舞般优雅地捋捋裙襬,一只玻璃杯在地毯上滚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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