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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化装舞会?”雅代终于出声打断柏多明我。

  柏多明我颔首。

  所以,塔怪学长才那副打扮。“那是学员的活动吗?”雅代问。

  柏多明我慢条斯理吞下食物,打开纸袋,取出啤酒喝。“是学员的活动。”他说,把另一瓶柠檬啤酒递给她。

  雅代接过铝罐。“我为什么不知道有这样的活动?”她开瓶,喝著自己最喜欢的啤酒。

  学员的活动,都以口耳相传,有时松流远会告诉她,叫她去参加,多认识些与自己年龄相近的人。这个化装舞会,没人告知她。

  “这个舞会,你不需要知道。”柏多明我意味深长。“你去了,他会很生气,可能还会杀人……”

  雅代神情一震,眸光炬亮,盯著柏多明我。

  柏多明我斜扬著唇,继续说:“那是变相的性爱舞会——如果有我喜欢的女孩在那儿,我一定会去,然后把她拖到天台上,跟她——”

  “柏,我要去。”挟混不可抗拒力量的嗓音腾冒出来,雅代美颜冷静,情绪却很激昂,觉得自己找到一个筹码,可以让庄家掀底牌。她下床,站得直挺挺。“我要去化装舞会。”

  她像个战士。有趣极了!柏多明我撇嘴,站起身。“好吧,我带你去——”

  ***

  回到住处,客厅的骨董钟正好敲了十二下。

  一盏灯也没开,松流远在黑暗中皱著眉,绕过长沙发,点亮电视柜旁的立灯。餐桌那边,他留给代代的纸条还在,他把它压在她最爱的树蜜罐下,要她回来,到 Eye contact找他会合。她没看到吗?

  松流远走到餐桌边,拿起纸条,移步往房间走廊。

  “代代——”他柔声在雅代房门口唤道:“代代——睡了吗?”他已经尽量摆脱喝醉的同事们,提早回来了。

  “代代,我要进去了,嗯……”他转动门把,淡笑。又没锁门,她就不怕被偷袭吗……都十八岁了呀——

  她的房间真香!

  这个房间不像她在雅家那间大,起居处和睡卧处是用一座阶梯形骨董柜区隔开的。搬进来后,她自己重新摆置过家具。起居处有张她从他书房移来的长沙发,色泽和她喜欢的树蜜相同,她说她要躺在上面听音乐、看书,沈在蜜里头;如果他也来,她会脱光衣服,像T2车窗上的诗句一样。

  我爱这雪白的肢体,

  窈窕的躯壳裹著温柔的心,

  我爱这乌发飘垂的粉额,

  他想起她经常阅读的海涅诗集中的几句S——尤其那几句……

  松流远摇头,自嘲地笑。他在干么——不良中年的幻想?!

  “代代……”循著记忆里的摆置,他绕向床铺,黑暗中,略微看得出隆起的被褥。“睡了吗?”好静,甚至听不出呼吸声。

  松流远走近床畔,点亮夜灯。“代——”才发现隆起的是枕头!床铺是冷的!他酒喝太多,胡乱幻想,浑身热,没发现室内暖气根本没开——

  雅代居然还没回来!

  松流远猛地站起,急步往外走。

  她从来没在外头逗留这么长的时间——子夜未到家!她去哪儿了?荆棘海的夜晚更冷,有很多闹事的醉客,如果误闯“O边境”——港口红灯区——凭她一个小女生是走不出来的!

  松流远焦虑了起来,越走越急,离开住所大楼。

  夜风寒峭,满是荆棘海割人似的凛冽气味,他的心—寸寸在结冰。他在这儿出生,度过大半日子,从来没有觉得荆棘海像今夜这么冷。现在可是这个地区的春夏季啊……

  “代代!”他在港口码头来来往往的零散行人中找寻,不放过任何躺倒在街角的落拓醉客。

  无尽地叫喊:“代代——”

  “流远!”安朵和一群同事刚从Eye Contact散会。“你不是先回去了,怎么在这儿?”

  “代代不在家,她还没回家。”他一脸急,旋步快走。

  安朵追上他。“等等,流远——”

  “瞎了眼!”有人大骂。

  他撞上了人。

  “让开,臭老头……’喝醉的年轻小伙子推著松流远高大的身躯。

  松流远一把抓起他的斗篷领,要揍人似的。

  “流,流……流远老师……”小伙子酒醒,认出人来。

  “这么晚了还在外面逗留?”松流远声调严厉。

  “今天是化装舞会……”小伙子解释,这是属于学员的一年一度嘉年华。

  化装舞会!松流远有个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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