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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这只是你个人的想法!”贺则云幽幽地说:“难道你以为自己是主导人世的上帝天神吗?”这一刻,她还算平静,觉得自己可以好好跟他沟通。

  祭冠礼缓缓地交抱起双臂,狭长贵气的眼眸有着特殊的沉稳神采。“你想知道我是谁?”他自信肯定的语气不像在问问题,倒成了一把自私的刀,逼迫地架在她颈侧。

  她摇起头。“我不想!”强烈地否认拒绝。“我不想你帮我抓贼、不想警方特别加设巡逻箱、不想保全来安装防盗系统!我不想跟你有任何关联!”她要一个人独立生活、单纯生活,不需要有特别的牵绊!

  她今天放了什么音乐,耳边为什么有缠绵纠葛的竖琴声?那尊“哈得斯的抢劫”的临摹雕塑,何时搬到角窗那么显眼的地方?

  “贺姊姊,”买杂货的三位少女走了过来。“帮我们结帐。”她们是熟客,将经常买的东西放上柜台。

  贺则云收回因激动而变得恍惚的眼神,视线掠过祭冠礼,落定在三个女孩稚气单纯的脸上。“挑好了?”她温柔地问。

  女孩们点点头,六只眼睛偷偷瞄着祭冠礼。祭冠礼若有似无地颔首,转身走往那名沉浸书海的大男生。他对大男生讲了几句话,大男生回头看看正忙着帮客人结帐的贺则云,然后傻笑地搔搔头,说了一些话,便拿着四、五本书走向柜台结帐。

  贺则云看着大男生最后一个走出店门,美颜朝向正走过来的祭冠礼。“你把他赶走!”她瞪着他,不悦之情溢于言表。

  “他只是买好他要的书。”祭冠礼边说边走进吧台,关掉一些有的没的开关,提着她的包包,拉住她的腕,往外走。

  他帮她设定保全、关铁门,一切都在他的行动计划里,做起事来流畅俐落,谁也插不上手。他让她坐进车,发动引擎扬长离去。

  这个男人的自信像是一张绵密的网,朝她撒下。她逃不掉,至少这一刻,她无法开车门,从一辆高速行驶的跑车跳出去。

  车子开到一家饭店门口,门僮跑了出来,绕到驾驶侧的门,把一个看似野餐篮的多层箱送进车窗给他。他接过手,摆在脚边的空位,踩油门,驶离饭店。

  弧形车道坡度缓降,透明的喷水池被霞光从玻璃窗拉走。贺则云顺着消失的影像转动纤颈,美眸盯着夕阳余晖里的蟠龙喷水池——饭店的标的物,设计得古心古貌,磅礴,也神秘。

  “我住在那里面。”祭冠礼说了一句。车子开上大马路,祭家饭店像是沙漠里海市蜃楼的奇景,随着千变万化的光影,幻出幻灭地悬浮在空中。

  贺则云始终看着车外,不作声。

  十几分钟后,到达她的住处。她在大楼门口下车,步上阶梯,正要通过管理室。祭冠礼的脚步声跟了上来。

  她回头,看见他的车随意停在阶梯下,几乎堵住半边巷道。

  她皱一下洁腻的额,不由自主地开口:“这种时间,车子停那儿,管理员会叫人来拖吊。”

  祭冠礼一手拎着稍早门僮交给他的奇怪箱子,偏一下头,俊颜的表情很平淡,不甚在意。

  她柳眉轻蹙。“你为什么不回去?我已经到家,你达到你的目的了!”

  “今天还没结束,”深黑的眼眸凝视着她,空着那只大掌牵住她的手,动作之自然彷佛已演练了上千次,或者他的大掌注定要包里她的小手,十指嵌合交缠,他说:“我要看你吃完晚餐。”稳稳提高手中的箱盒,里头装着饭店主厨精心烹调的珍品美味,将是他和她要共进的晚餐。

  贺则云胸口一阵窒闷,想抽回手,但他握得更紧。“我……”

  “别说你不饿。”他先开口,低柔的语气像在逗她,就是不让她拒绝。

  管理室的人把电视开得很大声,国剧节目正上演着楚汉相争,琵琶大套武曲《十面埋伏》弹奏到第六段,诡谲的旋律像是万张绷紧的弓从草丛射出乱箭般,没有任何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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