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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隔音再好,这个晚上,依旧听得到男人聊天的声音。

  祭家海岛上,年龄相当的男孩,一定会成为朋友,不管他们来自哪一个家族、身分有何不同,他们终究会是朋友。

  罗愉和余联的感情特别好。余联是在帮罗愉照顾重要的人——

  祭袄儿十岁时,出外求学。祭家给她安排了仆佣和管家,随侍照料,生活上大大小小事儿,由余联包管。

  这个晚上,她十五岁生日的深夜,余联跟罗愉正谈论著她。

  她知道他们会谈她,因为他们一个是她的管家,一个是她的丈夫。他们会怎么谈?余联会告诉罗愉,她有多受注目吗?不管是哪个种族、哪个文化,甚至不分性别,很多人追求她,她有特别的魅力,这是天生的。她才十五岁呢,罗愉会为此吃醋吗?她希望他会,但他不会。他二十七岁,是个成熟稳重的男人,不会为此反应激烈,何况他天生是个护卫,最忌讳过度的情绪起伏。

  她还不晓得如何当个妻子,这个晚上,她辗转难眠,眼睛都哭肿了。她感觉得到门外没有声响——他们谈完了。肯定喝不少酒,淡淡的酒香漫进来。她掀被下床。她的脚步一向轻盈,会飘,像仙一样。虚掩的房门,一道散放著光晕的缝,足够她通过。她苗条的身躯,早具备女人风韵,灯把影子推映在长廊地毯上,那玲珑的曲线柔软扭摆,潜入另一道门里。

  “祆儿?!”警觉性,是罗家男儿最普遍的基本特质。

  “你没锁门……”她关好门,看著床上的他。

  罗愉拉亮床头夜灯,光芒暖暖地,像棉絮在水中化开,飘腾著。他看著她,掀开被子一角,支颐侧卧的姿势,让他裸露的胸膛显得更深、更宽大——女人向往的。

  祭祆儿无声快速地奔上床,躺在他胸前的空位。他盖好被褥,将夜灯调暗些,手臂搂著她的细腰,垂下眼,嗅著她的馨香。

  “你为什么不来看我?”她嗓音乾硬,某种压抑还延续著。

  他微睁双眸,轻轻地吻她的发。“龙鳞湖的事,是罗悦和始禧大意忘形——他们自己的错……”

  “那你为什么那样看我?”她疾言打断他。

  他凝眉。“我怎么看你?”那一年发生在龙鳞湖畔的意外,虽是他们罗家兄弟与祭家兄妹之间的“四人秘密”,他却早已淡忘,倒是隔日登船离岛,在送行的人群里,找不到她小小的身影,令他一颗心悬挂许久,担忧她哭闹过度。“那时,我吓坏你,让你不敢来送行?”

  “就是!”她坐起身,双手抱胸,冷眼竖眉。“你像这样瞪著我,怪我一张嘴,使人溺水……”

  “祆儿——”他摇著头,将她拉回怀里。“人在情急时,很难有好脸色;我不是个被训练过的服务员,只是个冲动的十七岁少年。我当时真的这样看你吗?祆儿——”

  他的嗓音像在吟诗,让她恍惚地合眸,安稳躺在他怀里,就要睡去。“不对!”瞬间,她又翻身,柔荑压住他,小脸伏在他胸膛,两眼晶亮地对著他。“你还是没来看过我!十年!十年耶!”纤指戳他的胸,很用力,指甲陷入肌肉里,小小的弦月痕分布在他胸口。

  罗愉一点也不被她撒泼的小动作触怒,大掌伸向她,温柔抚她的脸庞,另一手包裹著她的小手。“你多久没见过你二哥了?”他低问。

  她愣了,美眸注视他半晌。不明白他为何这么问,可她与二哥确确实实也有十年没见面了——那个最疼她的二哥呢……

  “始禧喜欢四处游走、到第一线挖矿……”他说著。

  祭祆儿表情沈静,想起这些年来收到许多二哥寄送的宝石原矿。二哥说,她就像珍贵的宝石原矿,天然纯美——这其实是取笑。因为二哥还说,原矿切磨後,才是宝石,能显现圆滑的成熟之美,供人佩戴展示。

  “喔——我明白了!”她叫道,长腿一曲,膝盖用力抵住他腹部。“你跟哥哥在外面带著成熟女人玩乐!是挖矿呀!女人矿山嘛!”眼光危险地闪烁,这一刻,她不是十五岁女孩!她是祭祆儿!

  “祆儿,”他唤她,沉吟了一会儿,长指摩过她眼下,说:“我是始禧的护卫,理所当然跟他跑——”

  她蹙一下眉心,翻过身,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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