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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后来,耿于介每次打电话让涂太太接到,或是来接涂茹时,总是微笑着、耐心地和涂太太应对,温和有礼,让涂太太满意到不能再满意。

  无论如何,他们开始约会了。

  两人都静,耿于介的工作又非常累,所以见面总是吃个饭,顶多看场电影、散散步而已,简直像是时光倒流二十年,三厅时代的男女交往,纯情得要死。

  涂茹却很期待,期待能与他见面、说话,甚至只是看看他也好。

  不只是从家里、从母亲面前逃开几小时而已。耿于介天生有种让人觉得安心的特质,讲话不疾不徐,从来不会打断她,总是很耐心地听她说话。

  渐渐的,她在他面前可以自在谈笑了。

  渐渐的,她发现才一分开,她就开始期待下次见面的机会。电话一响,就希望是他。在街上看到颜色、型号相同的车款,就忍不住想看驾驶是谁,一颗心怦怦跳着,希望能和他巧遇。

  所有小说里看过的,患得患失的症状,都一一在她身上偷偷出现。生平第一次,她能够贴近女主角的心,演练那些在恋爱中方能尝遍的喜怒哀乐。

  恋爱的定义是什么?两情相悦吗?

  那么,面对温和有礼的耿于介,她其实不太确定自己是在恋爱,还是单恋。

  就这样,他们清淡如水的交往了三个月。

  然后,农历年前,耿于介邀她到家里吃饭。

  行前,她失眠了几个晚上,不知道该穿什么,该带什么见面礼去,该说什么,又该怎么应对……

  去了之后,再来连续好几天还是睡不好──因为,脑海里一直萦绕着耿家的一切。

  耿家已经好几代是医生,在地方上颇有名气。他家从房子外观到内部的装潢、家具,一切都不张扬,却很有质感。尤其车库中一字排开的几辆闪亮欧洲房车,更是令人侧目。

  那顿晚饭,除了耿于介自己,耿老医师,以及耿于介的两个弟弟都在场。耿老医师显然花了许多时间与精神在栽培这三个儿子。涂茹在耿老医师严肃而刚硬的脸上看到二十年后的耿于介。

  只是,耿于介要温和多了。他在自己家里显然很放松,总是微笑听着旁人讲话,在父亲板着脸把涂茹问得满脸通红又说不出话来时,轻松几句话便帮她改口了。

  “你们现在交往得怎么样?”耿老医师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眸锐利地盯着涂茹,毫不客气地问:“未来有没有什么打算?”

  涂茹还在犹豫,耿于介已经接口:“很顺利。未来计划我们虽然还没讨论到,不过快了。”

  这是什么意思?涂茹记得自己恍惚中一直在想:什么东西快了?

  又失眠了好几天,终于,在她发现睡不好一个礼拜,可以成功减重两公斤之后,耿于介揭开了这个让她百思不解的谜题。

  “我们是不是……就选个日子?”

  周末,刚刚一起吃过饭,耿于介送她回家的途中,好像在问她晚餐好不好吃那样,轻松写意地开口。

  因为已经反覆思量了一个多礼拜,所以他一问,她马上就听懂了,心跳陡地漏了一拍,耳根子麻辣辣的烫起来。

  “如果你不反对的话,我和我爸爸下礼拜会找时间到府上拜访。”

  他还是那样平缓地说着,略低的嗓音,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好像一切交给他就没问题了。

  这就是求婚了吗?她在心慌意乱中,模糊地想着:会不会……太快了?

  她大概在不知不觉中把心里的疑问说了出来,耿于介低沉的笑声让她惊醒。

  “很快吗?”他修长的手指揉了揉眉心,疲倦的他还是那么好看,涂茹几乎不敢直视他的侧面。“我认识你一个月就想娶你了,我们还是谈了快四个月的恋爱。这样算快吗?”

  完全没料到会听到这么爆炸性的告白,涂茹整个人都傻了,连车子已经停在她家门口了都不知道。

  他带着笑的吻很轻、很温柔地落在她唇上,试图把她拉回现实。

  “你可以考虑看看吗?”耿于介请求着。

  他温暖的眼眸望着她,让她全身像是泡在暖洋洋的酒里。

  带着微醺的恍惚感回家,那天晚上,涂茹本来以为可以睡得很好,结果并不然。因为她作了梦。

  梦中,她是个快乐的新嫁娘,身边良人英俊挺拔,深情款款。她一身华丽白纱,挽着坚实有力的手臂,在祝贺宾客羡慕的眼光中,缓缓步上红毯。一切都很完美,她却老觉得有什么不对。

  到底是什么不对呢?明明应该什么问题都没有,美梦成真,结局圆满,王子与公主从此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呀……

  “裙子破掉了啦!”刺耳的尖叫划破背景轻柔的古典音乐,涂茹连在梦中都觉得一阵刺骨的惊慌开始蔓延,她不由自主地颤抖,背后流下冷汗。

  “破那么大一个洞你还敢穿!哎唷!丢脸死了!耿医师怎么敢娶喔!还不赶快脱下来我帮你补!”她母亲尖锐的嗓子喊得好大声。

  怎么办?大家都看见了。

  涂茹不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羞愧欲死。是为了后面破了大洞、连屁股都露出来的白纱?还是因为尖声斥责、毫不留情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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