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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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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自己的父母,已经在她大学毕业之后,两年之内相继去世。从那之后,她就变成了一个孤伶伶的人。 孤单,是一种蚀心透骨的强酸,慢慢腐蚀掉一个年轻女孩的朝气与笑容,让她急速成长,也急速憔悴。 在那个时候,她可以为了逃避令人窒息的孤寂感,做出许多疯狂的事情,比如接下无数家教与音乐班的课程,把自己累得不成人形。 或是,盲目地接受一个明明知道不适合的人。 第四章 劈腿。 多么古老的戏码、多么可笑的借口,而且……简单到荒谬。 谢青雯却没办法摆脱愈来愈浓的困惑与不解。 因为当期的校友通讯刊登了柏景翔意外身亡的消息,加上顾以法这一阵子以来陆续找了不少人探询,有些昔日同学开始打电话来慰问、致意。 说也奇怪,在这种时候,谢青雯却一点也不想接电话,以汲取一点温暖和善意。她宁愿直截了当地说:“我只想问问题,你们知道的话就回答我,不知道的话就挂电话。”大家都轻松。 可惜这是办不到的。死掉的人可以撒手不管,还苟活下来的,就得面对世俗的一切繁文褥节、怨憎情仇,无法脱身。 她几乎要怨恨起柏景翔了。 晚餐时分,她照例来到柏家,帮柏家两老准备晚餐。 柏父六十岁左右,因为长年抽烟的关系,肺很不好,总是听见他断续的咳嗽声。而柏母中风过,到现在左半边身子还不能自由活动,勉强能使用的右手也经常性地抖动不止,完全没有料理家务的能力。 他们对谢青雯却一直很冷淡,尤其在柏景翔死后,几乎把她当作不存在似的,见她来家里,总是冷脸相向,毫无欢容。 “翔啊,你在那边有缺什么、想吃什么用什么,要来跟妈妈讲啊。”柏母由印尼籍的女佣诺玛扶着,来到簇新的牌位前点香,一面喃喃说着。这是她每天必做的大事。 “柏妈,可以吃饭了。”挥汗料理好了几样简单的菜色,盛饭上桌,谢青雯柔声招呼:“今天我煮了苦瓜鸡,满退火的,试试看好不好吃。” “谁要吃苦瓜!我的命还不够苦吗!”柏母嘴角一撇,脸色阴沉,她连看都不看谢青雯一眼,对着似懂非懂的诺玛说:“搞什么搞到屋子里都是油烟味,臭死了,你去把电扇开大一点。” “妈妈坐,先吃饭。”中文不好的诺玛轻声说。她一向跟着柏景翔叫柏母作妈妈,年轻的她其实乍看和台湾女孩没什么两样,只是细看之下,便可以由她略深的肤色以及轮廓,察觉异国风情。 “吃饭吃饭!我也知道要吃饭,别一直催!又不是什么山珍海味,随便吃吃而已,干嘛这么急!你要吃就先去吃!” “不吃,等爸爸来再吃。”诺玛用生硬的中文说。 柏父上楼来了,他斜眼瞥了一下饭桌。 “什么不好煮,干嘛煮苦瓜!我一天到晚看苦瓜脸,还不够吗?”他用沙哑到有点刺耳的嗓音,粗鲁地抱怨。 端起碗,随便夹了两样菜,埋头吃饭。 谢青雯明明就站在一旁,却从来不被正眼看待,更别说是对谈了。两位老人家连叫她的名字都不肯,当作她根本不在场似的。 他们的态度,此刻已经不会造成尖锐的疼痛了,只是闷闷的、隐隐的划过胸口,传来淡淡的无奈。 她木然地看了诺玛一眼。诺玛抱歉似地看看她,又看看满腹不快的两老,照例很尴尬,不知所措。 为了避开这样的处境,她拿起抹布,开始收拾,顺手把客厅桌上的报纸整理了一下,擦擦桌子,还把旁边搁在柜子上的奖杯移正,掸了掸灰尘。 奖杯年代已经久远。她轻轻擦着,一面无意识地瞄过上面刻的字。 ××年度全国高中联赛篮球组优胜 手指抚过冰凉的奖杯,她微微打个寒颤。 那年,那个和煦的冬日,她曾经陪着他们,一天又一天的集训,为的就是这个奖杯。 也因为这个奖杯,柏景翔得以体保生的资格参加甄试,考上大学。 他真的热爱打球。可以书不念、课不上、什么都不顾地,专心一致,在球场上奔驰,挥洒他亮眼的青春活力。 当然,那时她才十七岁,对柏景翔的了解不够,崇拜却很深。 她喜欢他豪爽的笑、在球场上耀眼的表现,喜欢他永远静不下来的个性,到哪里都可以让气氛一下子热络起来的能力。柏景翔几乎就像太阳一样,永远散发着光和热,吸引所有人的注意。 而这样的风云人物、天之骄子,居然在某次琴房旁的教室见过面之后,常常一而再再而三的,和谢青雯“偶遇”,还邀她去看篮球队练习、比赛,告诉她——自己最终目标,是想打一辈子的球。 当队中某个重要球员受伤之后,身为队长的柏景翔陷入了愁云惨雾之中。 联赛集训才要开始,他们已经折损一员大将;校内能打的好手几乎都在球队里了,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找谁替补,柏景翔和教练都伤透脑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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