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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烟再次醒来已是日落西山时,军队正忙于安营扎寨,炊烟袅袅中夹杂着米饭的香味,还有将士们喧闹的谈笑声。

  高烧已退,加上沙漠一入夜就会出奇的冷,因此才醒的她已不觉先前火烧般的酷热,整个人只觉神清气爽,而饥饿感也随之而来。

  桌上已摆好了饭菜,虽然都是腌菜、腌肉,但对两天未进食的人来讲,眼前的一切远胜过山珍海味。

  “怎么?肚子饿了?”从外面走进来的司徒暮一看她馋涎欲滴的样子就知道她此刻想要什么,“再等一会儿吧,我让厨子给你熬了粥。”

  粥?有这个必要吗?他好像对她过分小心翼翼了。为什么要待她这么细心?他究竟想拿她如何?一个囚徒怎能劳驾一个王爷亲自照顾?风烟皱了皱眉,心里升起一股不知名的恐惧感。“不喜欢粥吗?”看见她明显的表情变化,他不解地问。

  “我不是囚犯吗?”她想要知道答案。“囚犯?为什么这么想?我只是想照顾好你么会是囚犯?”司徒暮哑然失笑。

  不是囚犯!得到答案的人暗松一口气,至少她不会被关在西京牢狱里一辈子了,至少穿过沙漠她就自由了。

  “那就好。”她莞尔一笑,为自己霉运的祛尽。

  他为她的笑容所迷惑,虽算不上倾城一笑,却灼烫地烙印在心里,一生一世。这是风烟给他的第一个笑容,最后一个笑容及惟一一个笑容。此时他还料不到这清淡如烟的女子是他生命中注定得不到的遗憾,也是他一生背负的最大伤痛。

  似乎冥冥中的天意早有了安排,所以他才会在二十年后再遇到她;所以他才会在二十年前就听到过她沉睡在母体中的心跳声;也所以他才会对她母亲念念不忘,对名唤风烟的女子执着不已。

  再广阔的沙海也有尽头,这已是沙漠穿行的最后一夜,将士们围着篝火笑谈着、庆祝着。

  “看什么广司徒暮走上高高的沙堆问仰着头望着无边苍穹的人。

  “星辰……很美的星辰”她感叹似的回答。

  他一怔,抬首。

  是的,远远近近的夜空中布满了折射出奇异流光的星辰,如有生命似的,形成一个个特殊的图形.为天地万物散出凡人们无法说出口的珠玑,天象的、地理的、命运的……最后在愚昧者眼里化为平凡的丑石。

  活了三十二年却从未意识到夜景魅力的人不由一同沉浸在沙漠宁静之夜的沉思中,也许并不能算是思,他只能瞅着星辰不同的形态发出惊奇、赞叹,而无暇再去考虑军务、政务,以及不可告人的野心。

  “唉……”耳旁传来风烟满足的叹息声。

  “为什么要对着这样美的夜景叹息?”他收回自己方才还贪恋的目光问道。

  再美的景物与人在他眼里不过都是奢华,他要的是霸权,有了霸权才能拥有奢华,如果是他喜欢的,他就要得到手,这才是一个王者该有的霸气。

  “啊……”她不知如何回答才好,连她自己也没意识到自己无声间的叹息,想了想才道,“我不是天上星辰中的任何一颗。”“什么意思?”他不懂她话里的意思。

  怎么会懂?这世上有多少人会懂风烟的想怯呢?宁愿独自居无定所地漂泊,也不愿找个人成亲生于,和和气气、安安定定地过一生——追求霸权的他更不会懂。

  她刚想回答,注意力却被司徒暮腰问的事物吸引住,是“风烟笛”。她走上前,抽出笛子,放在唇边吹响旅夜的乐曲。

  满天星斗下,沙漠的风吹得她衣袂飘然,随性的姿态迎风而立,清亮漂渺的笛音加上出众的技艺,笛曲犹如天上传来的仙乐,融在璀璨夜色中,成了听觉上的海市蜃楼。

  忽然,另一股浑厚的笛音也伴随着响起。风烟一惊,觅声寻去——是司徒暮。他手中也有支笛,黑暗中散着莹白玉润的光泽,可是让她真正吃惊的是——他竟也会吹这首曲子。

  “这曲子……”她放下笛子,话还没完已经被司徒暮接下。

  “这曲子是你母亲教我的。”

  难怪……难怪她母亲在教她吹这首曲子时曾对她说:“这是首仙曲,叫是将来你遇上同样会吹这首曲子的人,这人就能实现你的愿望。”

  没错,一个王爷自然能实现常人的众多愿望。“你为什么会认识我母亲?”“她教过我吹笛,虽然才半个月时间,但她是我一辈子的师傅。”他望着她。她们的容貌虽不同,但气质与姿态都是相似的,灵魂也是同一个。

  “王爷,刘将军请您到他的帐中去商量一些事。”一名侍卫在沙堆脚下唤道。

  司徒暮不再说什么,强硬地将自己手里的笛子塞进风烟手中,然后取走了“风烟笛”。

  望着他滑下沙堆的背影,她有点不知所措。昨日他为她熬粥时涌出的恐惧感又袭上心头,她为什么要怕他呢?除了一开始挨的五十鞭,两天来他对她算得上是体贴温柔了。好像她的恐惧就来自于他对她太好,

  甩掉零乱的思绪,她将那支算是交换而来的笛子收进怀里,走向围着火堆的土兵们。

  “是花城的百花酿吗?”闻到一股熟悉的酒味,她忍不住脱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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