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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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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的不想,不想让人因她的自由而家破人亡,莫名其妙地丧失宝贵的生命。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的?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她的身体晃了晃,承受不住如此打击,缓缓倒下…… 血,艳的血,悲哀的血,绝望的血,在日光下如怒放的,大朵大朵的花…… 被风吹散了,吹到了她的脸上,温热的感觉,生命的触感在一刹那间盛放,随后凋谢…… 于是,她闻到了这生命之花的浓郁气息,不是香部,而是带泪的腥味……然后…… 是—个陌生人的断首,圆睁着眼,死不瞑目的怨恨…… “不……”风烟凄厉的叫声吓醒了睡在一旁的司徒暮。 他抱紧她,她还是没醒,只是凭着特有的直觉,死死地搂着他,寻求体温的安慰。 她在啜泣,梦里也是自责的悲伤。 他吻去她的泪,是心痛,也心安。她若恨他,他不在乎,只要她留在他的身边。可是他从来不曾见过如此脆弱的风烟,像个孩子似的,做着恶梦,哭喊着,尖叫着。 他折了她的羽翼,她不能再飞,她伤心,他却安心,他没想过他们的快乐只能建筑在彼此的痛苦上。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她醒了,在他的吻中伤心地醒来。刑场回来后,她每夜都害怕睡梦的来临,陌生人的血腥怨恨如影相随。 “为什么你非要离开我呢?”他反问,也是告诉她的答案。 “不……不要算在我头上,我没想到他会死,要不然我宁愿冻死在外头,也不会投宿的。不要说是因为我……不要……” “不是因为你,是因为我,因为我想留住你,是我不好,并不是你的错。”见她情绪极为不稳,他安慰道。只要她不走,要他承担怎样的恶名他都不在乎。“是因为我,都是因为我,同你无关,风烟……睡吧,死的人都不会来找你的,他要找的只有我……睡吧……” 也许是太疲累了,也可能是司徒暮的语调太温柔了,醒来的人又闭上眼,呼吸也变得深沉……她好想睡……睡着了,再也不醒来,不用面对不幸的事实。迷迷糊糊中,她呢喃着几个字:“……我不会再逃了……不再逃了……” 凄迷的夜,凄迷的人梦人,自由与生命,何者更值得她去珍惜,她还没来得及细想,一切就已发生了,等发生后她才懂得两者都是珍贵的,两者缺一不可。可是一切太晚了,领会得太晚了……她注定逃不开他的掌握,没有期限的注定 四国历154年,西之国国都,西京。 暮王府内。 风烟亭立在夜色中,横笛而吹。夜风透心的凉但再凉也凉不过不在乎。远远的,随风飘来皇宫内悠扬的丝竹声,她清楚乐声来自迎接北之国特使的酒宴。 “他必定就在宴会中吧。”风烟估计,一分心吹出一个尖锐的音符,异常刺耳,坏了兴致,干脆,她收起手中上等白玉制成的“冰笛”。 闭上眼,仰头,感受风的气息,自由的气息。有多久?她被司徒暮囚禁了有多久?整整一年了。她不懂,他对她究竟是何种感情,或许只是因为他曾经未能挽留住她的母亲,还有别的原因吗?被囚禁在府内的这些日子以来,她觉得自己一点点地憔悴,一点点地消逝,一点点地死亡。 她是属于自由,属于天地间一切万物的。她愿与风为伴,与云流浪,荣华富贵、—生守一人的痴情都不适合她。她是风烟,随风四散,无迹无踪的一缕无魂轻烟。“红儿,我不冷。”感到有人为自己披上披风,拒绝道。 没有动静,她回头,是一个修长雪白的身影。然不是身材与自己同样娇小的红儿。“司徒朝!”她立刻认出来人,惊喜道,“皇宫的宴会并未结束,你怎么过来了?” “这种俗务我可不愿理,突然想听你的笛声,所以就半途更衣溜了出来。”司徒朝和煦的微笑令风烟觉得温馨。 “为我吹首曲子吧。”司徒朝的口气不见丝毫君王霸气。 风烟重新横笛,悲凉的曲声渐行渐高,裒思处如泣如诉,近乎哽咽。缠缠绵绵间牵起闻者的无限愁肠。 “唉……”司徒朝轻叹,“宫中的名乐师不如你,这曲《相见欢》被你吹来异常勾人心魂。” “怕是你情系此曲才有此等感慨。”她嫣然一笑,知道他心中一直念着离宫出走的贵妃曲亦欢。 “不,你的笛声纤柔缠绵,清丽脱俗无人能及,而皇弟的笛声却藏着万丈雄心,气势如大海澎湃、万马奔腾,一发不可挡。不知什么时候能得闻你俩的合奏。”他实话实说。“是吗?你对他还真了解。”她望着眼前这位亦是知己亦是君王的风雅男子,想知道他内心对亲弟弟真正的感想。而他只是深沉地笑笑,不置可否。然后不着痕迹地扯开话题。 “今夜的月亮是新月 风烟抬首望夜空。是的,苍穹中挂着好明亮的一轮新月,忍不住,她又被这天地间妙物感动,浅声低吟:“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锁清秋;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唉……”又是一声深切的叹息,好一句“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真正打动他的心。 深秋,属于天阶夜色凉如水的季节。风烟打个寒颤,凉得够味,但单薄的衣衫裹着娇躯使削瘦的身影显得无比楚楚可怜。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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