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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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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度的惊讶,大乱的心神,她没听到杜乐成的问话,而酒吧内传出喧嚣喝彩声“轰”地在她空白一片的大脑内炸开。 她和昊接吻了!昊吻了她! “阿惜,你和泠先生……你们,不是叔侄吗?”回家的路途中,杜乐成忍不住问神思恍惚的人,“你们……我想我一定是误会什么了。” 一脚踢开路边行人丢弃的空酒罐,泠愔不吭声。她不说话,另一人就只可以勉强地自我安慰。 “一定是我看错误会了,怎么可能嘛?你看我这个脑子,你们是有血缘关系的。” “没有血缘关系。”她接口,仰视街灯,“我和昊没有血缘关系,我父亲是泠家领养的孤儿,是没有泠姓的血统,这个除了当事人之外泠家从没对外公开过,包括我母亲都不知道。” 杜乐成大吃一惊,这样的重大内幕要让新闻界知道的话想必会掀起轩然大波,就同泠是有私生女一样。 “很吃惊吧?我的身世,还有刚才你看到的都是真的,没有误会什么。昊吻了我,就这么简单,可是连我自己都很吃惊。” “你喜欢他?喜欢你叔叔?” “是的,从小就喜欢。”她无畏地回视继兄,头一次坦白心中最大的隐密。 “那么他呢?也喜欢你?要不然刚才不会吻你。”在探究什么,他借着街边的昏黄灯光观察她的一举一动和一皱眉一微笑。 “喜欢我?昊吗?”泠愔的唇抿出一道细微的弧线,“不,他讨厌我,甚至可以说是憎恨我。告诉你,我是被他赶出泠家的,而且从小他都以憎恶脏东西的眼光看我。” “泠先生把你赶出泠家?不可能!当初妈妈到泠家要求和你相认时泠先生不答应,说绝不会把你交给妈妈。后来好像还是哥哥出面威胁,他才答应让你在满十九岁后和妈妈相见。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他改变注意突然要妈妈在那天晚上过去接你。”知道一半事实的人纳闷地将部分实情全盘托出。 怎么可能?昊拒绝把她交给她的生身母亲?他一直隐瞒她母亲的事究竟是为了要将她无声无息地赶出泠家还是因为不想让她走?而那天他们大吵一番,他又何以立刻送她离开持家?泠愔打破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傻傻看着杜乐成。 “泠先生一定很喜欢你,因为要求有洁癖的他吻一个不喜欢的人是不可想象的事,对吧?”热心地为心爱的女子分析情敌的举动,单纯的杜乐成只希望自己第一次喜欢的对象能得到幸福。 是的,他吻了她,为她挡了阿海的一刀,再加上杜乐成的话,使得泠昊对她原本就暧昧的态度变得越加模糊难以揣测。以往的点点滴滴和怀疑臆测挤在此刻一同浮现。混乱的心也就更无主张,分辨不出何者才是自己渴望得到的真实。 “你……你有多喜欢持先生?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杜乐成垂首,她因别人伤神的模样他看得有些心酸。 “大概是从知道他和我并没有血缘关系吧,不可否认昊有着平凡人不具有的魅力与才华,但可能更重要的是小时候我对他的依赖。没有母亲,没有父亲,也没有朋友,即使他严厉又冷淡,每年过生日、演出回家、过节……他都记得给我带礼物。记得有次我看到路边有小贩卖棉花糖,想吃却怕他因为嫌脏而不敢开口说,可是他竟然注意到,回家后要老管家带我出去买……”喉咙有点哽,她用力吸吸鼻子。十四年,诸如这样的小事何其之多,一时说不完,然而一件一件积累出的情感足以澎湃似潮。 “既然如此,你还犹豫什么呢?去找他把一切说清楚不好吗?告诉他你喜欢他,告诉他你想和他在一起不就可以了?” “不……不行的,昊有洁癖,他讨厌不洁的东西和人,而我……你也看到了,不懂音乐,总是惹麻烦……” “你怕被他拒绝?’ “也不完全是,他……因为一直我都觉得我和他永远都不可能。’她抬首呼一口气,“还有,他总说他不需要感情时总说情感是肮脏的东西。” 双眉紧锁,杜乐成费劲思索好一会儿,两人互不言语约四五分钟左右时,他再度开口。 “如果我有一个办法试探出他对你的情感,你愿意试试吗?” 咦?泠愔不太明白地望向向来看似懦弱无主见的继兄暗夜中原先总充满羞怯意味的腼腆微笑竟也被夜之魔法度上一层善意的狡黠。 杜乐成走到无血缘关系妹妹的身旁,俯在她耳边悄悄话出心里刚刚酝酿出的计划。 “这样……要是他不来呢?”心摇摆不停。 “如果他不来。那么请让我给你幸福。”不再害羞,他大声回答,苍白的肤色浮上一层藏于夜色的羞红。 了解杜乐成的情感,泠愔平静地回视他。该答应吗?应该可以,昊若无法给予她幸福,那么为什么不能让乐成试试叫竟她对杜乐成也有相当程度的好感,与其自己一直作茧自缚,不如趁此机会了断过往笼于灰色阴暗带的所有苦涩心境。 “好,我答应。”一甩头,拿出最终决心的她踏出第一步杜乐成追上先起步的人,已下约定的两人有默契地相视一笑,而未知的将来浓缩于这轻似微风的笑意中。 庭园内的一树白花已成追忆,满树的绿叶反是告别夏季的最后赠礼。无名的树花谢了,可是庭园主人的心中正悄悄绽放无比艳丽的情感之花。白色绷带一层又一层缠住被刀割伤的右手,可再也不能像过去戴的白手套一般,封禁住人性不可抹灭的情欲。刀伤未伤及手掌的筋骨,天才钢琴家的神之手得以幸存。而对当事人来说,更重要的是尘封情感的苏醒,用自己的鲜血,心上人的眼泪为代价……不仅这些,还几乎赔掉自己的整个音乐生涯。 差一点这只手就再也不能弹奏世人齐颂的天籁之音,他翻转裹得臃肿的手掌默默感叹。若真废了,何尝不是件好事?音乐之于他究竟有多重要?他想知道。如果自己的生命没有音乐,又会怎么样?他也想知道。 “除了音乐,你什么都不关心!”泠愔指责他,兄长也说过类似的话。 唇上仍余有那夜她温软舌尖的湿意,嘴中也残留着那夜她泪水的涩咸情味。泠愔会怎么想他做出的冲动举止呢?排斥?震惊?憎恶?他想无论哪种都无所谓,毕竟他把自己对她的所有不敢诉出口的真情全化成那一个初次的吻。 午后安静的琴室内空有明朗的阳光,不闻人声的寂寞。很快电话铃打破这份沉闷的寂静,接过老刘递至的无绳电话,彼端传来思念的声音。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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