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故事汇 > 于晴 > 当男人遇上女人 >


  她乖乖地将钥匙交到他手里。“他要我进来看看配得上你的幸福有多好……”

  他冷哼一声。“你有自知之明是最好!把录音带交给我,我可以每月汇一笔钱给你,让你不虞匱乏。”

  “我只要你……治好我的情感缺乏症,我希望能当你……暫时的幸福。”她胆怯地交缠十指,脸蛋红咚咚的。

  费璋云冷笑:“幸福?那是什么东西?你认为就凭你这全身只有骨头的女人能给我幸福?”

  “我当然……比不上花希裴,可是,可是,我会努力学习的。”

  “你就连亲吻希裴的脚指都不配。”他阴蟄地抓起她的细腕,意外地发现十分冰凉,就连摸起来的感触也是有些凹凸不平的;很浅显,但他的力道强劲,所以勉强感受出来。

  那些不平的肌肤是因他而起的。

  细白的疤痕从看见她的第一天开始,时时刻刻映入他的眼。如果不是他当年的报仇心切,也不会害她成了情感缺乏的患者;尤其是这些伤疤……隐没在衣服下的,又究竟还有多少?

  她的手,蔥白而无力。从发现她的疤之后,就明白当初那封信歪七扭八不是她刻意营造的,而是当年的手伤让地无法再工整有力地写字了。

  为了希裴,他害惨了她。

  “至少我可以帮你拒绝你叔叔的相亲啊。”她讨好地说:“我还有这点用处嘛,是不是?”怯懦懦地绽出笑容。

  “別对着我露出小狗似的笑容。”他苛叱道。“出去。”他摔开她的手。

  韦旭日瞄他一眼,忐忑地走出去。

  静悄悄的房里只待着费璋云。

  他有九年的时间没进过这间房了。怕触景伤情,也怕一旦走进这间房,就再也走不出去。刚才,他真的以为是花希裴的魂回来了。

  在九年前刚失去希斐时,曾有一阵子他渴望希裴的魂到茶饭不思的地步,刚刚在剎那间,他真的误认韦旭日就是希裴,但她们两人间的差异太多了,他又怎会误认?

  “如果不是最近不再作支离破碎的梦,我又怎敢进来?”他蹲下身,从碎玻璃中拿起花希裴的相片。现在就连谈着她,也不是那么痛苦的事了。

  是情淡了吗?或者,已逐渐成为回忆?

  就在刚才,希裴与韦旭日,他选择了后者;就连现在,他也为韦旭日可能昏厥在某个地方而恼怒。她的手十分冰冷,又没足够的营养与体力。

  他咬牙无奈:

  “那全身上下没半点肉的女人搞乱我的生活。希裴啊,希裴,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如果三个星期前有人问他:九年来,费璋云曾在乎过什么?

  梦里支离破碎的希裴——这是他唯一的答案。

  九年来,他无时无刻不想找到策画当年凶案的幕后主使人,穷尽毕生短暫的性命,就算同归于尽也要为希斐报仇。他的心是冷的、情感也是冰冷冷的:但,是谁不畏冰寒,一手狠狠地挖起他冬眠的情感……

  “不不不,旭日小姐,千万別碰那盆花……”半掩的窗下,传来园丁汤姆惊慌失措的声音。

  “怎么了?”沙哑嗓音的主人显然跟着紧张起来。“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花很美,我只想碰碰它而已……”

  几乎可以想见苍白的脸颊浮起淡淡的红晕。他咬牙,试图忽略现实中的一切,回到书本上。

  “你没做错!”口吻十分激烈;汤姆是二十岁出头的混血儿。“是我没想到宅子里会有人碰栽种的花花草草。那是我的‘蛇蠍美人’……不,它的名字叫‘沙漠玫瑰’,如果误食莖叶或乳汁,会造成心脏方面的毛病。如果你喜欢花,別碰这几个盆栽,那边——我带你到那边看其它的花,前两天我買了几包花种子,如你不嫌弃的话,可以……可以……”

  “好哇,我来帮忙。”适时地解了汤姆的困窘。

  帮忙?虽是秋日,难得的烈日足以晒伤任何一个不健康的女人。她到底会不会为自己着想?费璋云心不在焉地翻过书頁。

  “噓,小声点。”即使在另一头,汤姆的声音仍是清晰可闻。“璋云少爷就在二楼,万一吵到他,就没好脸色给咱们当下人的看。”

  他这主子真这么不讲理?

  “我真是为旭日小姐抱不平……”汤姆的声音飘远,隐约听见什么“上回不过大扫除……”之类的,不外乎是抱怨、不满的话语。

  费璋云淡淡地撇了一眼外头的骄阳,拿着摊开的书本,移驾到窗沿旁。隔着窗子往下看,汤姆热心过头地指导韦旭日种花,还不时摸上她骨瘦如柴的小手,东摸摸西摸摸……

  在三个星期前,他甚至不清楚园丁的名字,如今──他冷眼注视自己紧握的拳头。咬牙,而后松手。那个混蛋汤姆!

  “少爷?”老劉在房门口贼兮兮地探个头出来。“要不要尝尝旭日小姐新做的餅乾?”露出个堆着欧式小餅乾的盘子。

  “不……”及时改了口气。“为什么她不自己拿来?”

  老劉的老脸堆满笑意,堂而皇之地走进来。

  “为了上回的事嘛。少爷,不是老劉爱说你,上回的事是你做错,理应由你先赔罪才是。”说到最后,老劉有几分动怒,忿忿地把盘子放到他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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