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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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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跟璋云聊累了,不,应该说是被他逼承诺逼累了,就跟着他一块挤在藤椅上沉入梦乡。 现在呢?她坐起身子,从窗外望去净是黑呼呼的夜色。璋云呢?她揉了揉眼睛,穿上当初费璋云救济她的外套。 “到哪里去了呢?”她跳起来,响起先前天籟似的嗓音如泼妇似的刺耳。 是那个花希裴。 她快步走出房外,走了一趟二楼內侧的臥房,没半个人影。那是在书房喽?站在楼梯口往下望,书房的门紧闭着,门缝中却洩出光线来。 “你必须死。”粗哑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韦旭日的心漏跳几拍,直觉地想回过头,忽然有人大喊声:“小旭!” 韦旭日的身子猛然地遭受撞击,跌滑几个阶梯,及时抓到楼梯把手,止住下跌的身子。还来不及平息嚇坏的知觉,身边驀地滚落庞然大躯,毫无止住的打算。 好眼熟…… 庞然大躯直挺挺地趴在一楼地面上,腹部插了一把利刃。艳红的血如蕃茄醬泼灑开来,斑斑血迹—— 韦旭日惊骇得微启着嘴,不由自主地捂住心脏的部位。她喘息,吃力地喘息,两眼如铜铃似的瞪着他。 而后,她终于找到她的声音—— “北岡!”她嘶声力竭地喊。 “为什么要耍我?”花希裴大喊。端庄的花希裴、温雅的花希裴是幻影是假象。 亏她能忍耐这么久。 费璋云冷淡地笑着。“耍你?” “你明明答应我把遗产交还给我,为什么临时反悔?为什么?”就在签文件的剎那,竟然发现没有他的签字。“为什么?那笔遗产本该属于我的!是我花希裴的!” 费璋云耸耸肩,闲踱到她面前。“遗产真是你的?” “是的!”明知不该灭了自己气势,仍是没法克制地退后一步。 “你,真的是希裴吗?”低沉的嗓音如天鵝絨,虽然悅耳却教花希裴打起哆嗦来。 “我是的,我当然是的。” “你不是自称失去记忆?”他的手指轻触她的颊。“如何证实你就是希裴?就凭你的一面之词?” “我……我恢复泰半的记忆了。”花希裴心惊肉跳。 “喔?”手指沿着颊滑落颈边,所至之处没有温暖,只有千年似的寒冰。“那就说说看我们之间的誓言。说出来我可以无条件把花家的遗产全数签给你。” “我,我只记得我的父母,对你的印象还是仅止于……青梅竹马。”为什么会打心底怕他?他的语气并不凶狠、他的脸色只是冷淡,为什么会不由自主地怕起他来? 曾私下观察他跟韦旭日的相处,那时候的费璋云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现在——即使他还没露出最阴狠的那一面,就足以使她打心底起发顫。 她想逃离他。 现在面对她的费璋云,不仅是个男人,还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 她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右手轻轻掐住她的颈子。 “告诉我,你哪只手能写字?”他的声音诱惑而致命。 “是右手……”为什么会问?难道——她注视他未变的神色。“不,是左手。我是左撇子,你忘了吗?璋云?” 他的唇绽出冷笑,右手使压力道。“希裴从小是左撇子,跟着我右手练字。除了花家父母外,只有我知道她左右手都能写字。我没找上你,并不表示我会放过你,你自动先找上我,也算省了麻烦。”錮制在她颈上的力道紧缩,痛得她喘不过气来。 “我……我是希裴……真的是……” “我痛恨所有伤害希裴的人!你以为这张脸就能瞞骗所有的人?” “璋云,我真的是希裴,咳……杀人要償命的……”她的眼花了,手也软了。 费璋云是真的要至她于死地。 “償命?我不在乎——”他的语气驀然停顿。九年来他的确是不在乎杀人的后果,一心只想为花希裴报仇,只想她不要再受支离破碎的苦楚。现在—— 他还有旭日。 一个新的开始。 他闭了闭眼。九年熾烈的复仇之心早磨平温文尔雅的费璋云。现在的费璋云是不在乎人命的,当年冲动下的阴狠已经深深嵌入他的灵魂,他甚至可以连眼也不眨地杀了眼前的花希裴。真的。 他已经找不到他的良知了。死一条人命对他而言是无关紧要,谁惹到他,他是不在乎谁死于他的手下——天,这就是他的想法? 九年来根深蒂固的想法!甚至,他没有感受到任何的罪恶感! 一切是那么地理所当然。任何人都可以死,只要他与所爱的女人共偕白首—— “放开我……”氧气被抽光,花希裴的脑袋晕沉沉的。第一次发现原来空气是这么的珍贵。 旭日。他的旭日。 “救命……谁救我……” 五十年。他还要跟旭日共度五十年。杀了她,揹负的不止两条人命。他的罪更重。 “我……我可以告诉你一切……求你放了我……”嘴唇已然泛紫。 旭日。他的阴影被光轻柔地照亮。 一切可以重新开始。 他咬牙,放开手。 花希裴跌坐在地,死命地吸进大口大口的空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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