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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赫然起身,不理青衣错愕,他走到庭院中央,任由夏日凉风拂过他光滑的玉面。
  衣袂轻飘,黑发微扬,俊美的脸庞始终凝神沉思,其专注的神色是青衣从未见过,至少,从未在朝堂上见过东方非有这样专心对付人的时候。
  “只有一个最不可能的理由。”东方非忽然道。
  “大人?”
  “若以诈死从此消失在朝堂之上,她必然不肯,那么只有一个原因,能促使她诈死。”
  青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东方非揣测凤一郎的作法,寻思道:
  “除非她重伤难以反抗,凤一郎才有机会令她诈死。”
  “大人,这样的机会微乎其微。”青衣不得不提醒。他家大人智比诸葛,神机妙算,从不去设想不可能的答案来骗自己……
  这一次,他家大人抓住的是最不可能的理由啊。
  东方非回头,剑眉轻扬。
  “青衣,一个满腔抱负还没有完成的人,你要她死,她还不肯呢。”
  “如果……大人,阮大人真的死了呢?”她那样正直的人,会比谁都还早走,他家大人不会不明白的!
  东方非哼笑一声,负手而立,仰头注视着远方的圆月。
  直到青衣以为他不会回答了,东方非才不在意的哈哈大笑,随即脸色一正,比夜风还要冰冷的声音遽然响起:
  “那就把长西街那间她爱吃的饭铺烧了当她的陪葬,让她在九泉之下,看看她违背承诺所带来的下场吧。”
  阮冬故,我等你到京军班师回朝日,我要真确定了你的死讯,我必将你的骨灰洒在京师,让你亲眼瞧瞧,什么叫真正的搅乱朝纲,死也不暝目!
  ◇◇◇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为……怀宁,接下来是什么?”
  “不想说。”
  她搔搔头,想了老半天就是想不出来。
  “既然背不出来,就不要背了。”
  她闻言微讶,回头看见凤一郎自门外走来。“一郎哥,我可以不再背了吗?”
  “冬故,当年我督促你读书,是为了让你明白道理,为你的官位铺路……”凤一郎平静地微笑:“如今,你心中已有属于自己的道理,何必再背?书是死的,你却能将属于你自己的那本书牢牢放在心里,这比许多读圣贤书的官员还要厉害。”
  这算赞美吧?还是嫌她太迂腐?她摸摸鼻子,想到自己前几天执意披上战袍,冒充程将军。
  这是必须要去做的事啊,她若不冒充,阵前失将,军心必散,当日一郎哥跟怀宁不但没有左右她的决定,还助她一臂之力,一郎哥献策先动摇蛮族军心,怀宁则代她握巨弓扶助她没有尾指的左手。
  她非常明白,一郎哥为她担心,但如果她不做,谁来做?人人都将危险的事交给其他人,世上哪来的万世太平?
  她暗自扮了个鬼脸,迎上前笑道:
  “一郎哥,反正我再怎么背书,也绝不如你动个脑子。哎,若是背书就能有凤一郎的才智,那我时刻背也不嫌累。”
  “你现在已经很好了,若你才智过人,我绝不同意你当官。”停顿一会儿,凤一郎神色渐凝,直视着她,说道:“冬故,我要你答允我,你对自我产生犹豫时,请回头想想我跟怀宁、想你在应康城的家,甚至,想你与东方非的承诺,最重要的是,你没有错。”
  ……
  原来,一郎哥早已经料到有今天了吗?
  她停步,目送着愈来愈远的兄弟们。
  一郎哥常说,他不适合当官,因为他性温,纵有百般才智,一旦由他背负上千上万性命,他会犹豫不决,不敢出策。
  所以,大多时候,都是她与一郎哥商讨,由她当机立断,决定人才的安排,亲口发号军令。
  她才智确实不如一郎哥,但她很清楚自己的目标,坐其位就该尽她的职责,每一条性命都是她与一郎哥在反复推演下保全下来,即使不幸牺牲,各自军兵也很明白这样的牺牲是为了什么。
  战场死伤,理所当然,但她理直气壮,可以大声地宣告,在她手下,绝没有无故牺牲的性命,直到王丞来……
  她轻轻握紧止不住颤意的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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