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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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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兄,你也察觉了吗?”她诧声问道。 “哈哈,你怕他对我动手?我四周都有人,他不敢也不能痛下杀手。”他别有用意地说:“杀一个人很简单,但要全身而退则难,他想除掉我,也想保有自身的地位,冬故,如果你是他,该怎么做才能两全其美呢?” 她皱眉,有点恼火:“既然你察觉他有心谋害你,为何还要送上门?” “我想瞧瞧老国丈的门生,能做出多聪明的害人手法啊。”他笑道。 “你真是胡来!”她轻击桌面,文房四宝微微震动。 她力大无穷,他早见识过,但他从不放在心上,只是笑了笑: “你在为我担心?” “这是当然!” “哼,这种一视同仁的担心,我还不想领受呢。”他傲慢地说道,不再理会她,直接合眸入睡。 没一会儿,她听见他均匀的呼吸声,于是轻步走到床边,他果然已经睡着了。 这几天,她发现他睡相好,说睡就睡,但十分浅眠,不像她,一闭眼就沉睡,哪怕只有一个时辰,她也要让自己睡着,才能有精神去做事。 她站在床缘,不敢轻举妄动,静静地打量他的睡颜。 他的相貌俊美是没错,但怀宁也是俊俏男子啊,好看就是好看,根本没有谁最好看的想法,情人眼里出西施好像无法套用在她身上。 其实他俩初遇时,她直喊他是狗官,认定他面目狰狞,每次哈哈一笑,就像戏曲里欺压百姓的恶官,血盆大口,难以入目。 后来,她发现他只是随喜好行事,跟其他贪官不同。他在算计人的同时,又能转身当个好人,大助治水工程,林林总总,她实在算不清他到底好事做得多还是坏事多些? 现在,她当然不会认定他面貌狰狞,只是……她抿着嘴,拚命瞪着他的俊脸。 一郎哥说,她喜欢就好。 在边关一役里,最后闪过她脑际的男人,就是他。甚至,当时内心还有点的遗憾,无法守住她的承诺。 瞪瞪瞪…… 再瞪…… 掌心抚上心口。心跳正常,还是不觉得他像人间西施。如果哪天他像西施了,怀宁在她眼里,大概也变貂蝉了,唉。 她苦恼地搔头,终于放弃瞪他,回到桌案前,轻轻磨起墨来。 她从小读的书就不是风花雪月,连难得看一次戏曲,她看的也是包青天审案,她能一心一意在国事上,但一谈到情爱……她真的是笨蛋一个吧? 算了,她不想了,还是专心写案例。布政使问的那件无月无灯案子,当年是她亲自所审,一郎哥教她办案才智,顺道教她辨认月光角度。 她还记得,当年她十七岁,老是要一郎哥协助她破案,她气自己没有用,但一郎哥告诉她──办案经验为重。 经验愈多,愈能避免犯错,而这句话验证在她后来的办案经历里。 布政使为何只注意到这案例呢?她打呵欠,现在才一更天,她怎么就想睡了? 再喝一杯热茶,振作点精神,但困意愈来愈浓,难以抗拒,她力撑到最后绝不放弃,最后,整张小脸不受控制地栽向铺好的纸张。 意识尽灭的同时,她忽然想起白天布政使看中的案例── 无灯无月的夜晚,邻人是无法目睹杀人案的。 今晚是十五,正逢圆月,月光明亮,邻人要作证,太容易了…… 有问题! 她向来有觉就睡,但要熬夜,熬上三天也不困,为何她睁不开眼? “青衣,将她抱上床吧。” “是。” 东方非醒了?现在是几更天了?为何她无法拿捏她失去意识多久?为何她眼睛张不开来? 隐约觉得有人将她移动到床上,又听见东方非的声音自远处模糊飘来── “你下了多少蒙汗药?” “够小姐睡到明天下午了。” “明天下午?也好。这几天她确实是辛苦了,好了,你下去吧。” 是茶有问题!青衣在热茶里下了蒙汗药!她迷惑想着。为什么? “爷……这跟下午凤公子的协定有所不同。” 一郎哥?这又跟一郎哥有什么关系?她又恼又气。一郎哥专程来官园,原来是跟东方非密谋见面!他俩一向不对盘,协定一定与她有关! “我改变主意了,与其让她冒险,不如就让她在这里等着吧。反正这场赌注,我赢不赢都是无所谓。”东方非笑道。 “凤公子说,府里来了一名青年,那人一定是……万一让他发现小姐是阮侍郎……” 青衣的话声太低,她听不真切,咬住牙根,努力想要清醒,但这蒙汗药下得实在太重,她用尽意志力才能勉强不沉进黑暗里。 “他跟阮东潜从没打过照面,再加上她长年不在京师,如果有人能将她跟阮侍郎兜在一块,还得费番功夫,唯一麻烦的是她的缺指。为此,辞官前我已将几名知她断指的高官,全数贬职,远离她的范围……” 东方非又在动用私权了?她神智无法集中,只知他为她做了件事……接着,又听他道:“青衣,你回房吧,可别功亏一篑。” 未久,有人上了床,躺在她的身边,她心一跳,熟悉的气息扑鼻,这才令她放下心来。 这气味,是东方非的。原来,在这几天里,她不知不觉记住了他的味道。 “瞧你,连睡着了也皱着眉头,冬故,你到底是在作恶梦呢,还是在挣扎?别挣扎了,你服下的蒙汗药可不是民间普通的药物,挣扎是枉然,不如放松睡个好觉吧。”忽地停顿,瞧见她身侧拳头紧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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