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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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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直在过,五师弟与六师弟累得不得不蹲在一旁观望,孙玺则是停在原处再也不动了。 风吹乾了莫遥生脸上的汗,又冒;风再吹乾,再冒……他全然不顾自己极有可能受了风寒的身子,连动也不动地望著孙玺。 直到远方一阵鸡啼,孙玺彷佛被人用力打回来,倏地张开双目。 老五跟老六同时跳起来奔向他。 “有没有?有没有?” 孙玺仿佛没有听见这两人的问话,直勾勾地望进那站得硬直的莫遥生眼里。 “我问过了,没有。连刚渡奈何桥的那一批女鬼里也没有沈非君的身影。”他看见了莫遥生眼中闪过的放松,心中不忍。 “你还没说完?”莫遥生注意到他的悲悯,他心头一紧。“你什麽都不要说了,你这半吊子出家的话,怎能当真?怎能当真?” 孙玺不怒,反而下定决心。“我一定要说,不说,你永远都抱著希望了!希望有什麽好?你到死也见不著她了!” 老五与老六倒抽口气。 “你说什麽?” “就算现在没有瞧见她在地府,但并不表示她不会死。莫遥生,我神魂飞出下地府寻人,回来时跟著牛头马面,路经一地,瞧见她……离死不远了。” “胡说!胡说!”莫遥生退了几步,捧住头,叫道:“你在胡说!她不会死!她不会死!她才十六而已,怎会死?怎会?” 她那麽地年轻、那麽地美好,怎会就这样香消玉殒?上天不会这麽不公平,不会的! 我姓沈,师父帮我取名非君,不知……不知道有没有这个缘分,知道你的名字?她鼓起勇气开口。 我叫莫遥生,家住北方,在下在师门中排行老四,请沈姑娘多指教。他微笑应答。 当时,她一见他就脸红,明知她对自己有情意,自己也心动了,却不知该如何表达心中的情意,好不容易硬将她留下,与她成亲,以为从此共偕白首……难道从头到尾,都是一个错? 不该相恋、不该成亲,她就不会死? “她没死!她没死!你这没有用的人想要断绝我的希望!你滚!滚得愈远愈好!” 孙玺瞪他一眼。“我也不会留下!你要作梦就继续抱著你的美梦作下去吧!” “她不会死!” 孙玺头也不回地走出莫家大门,直到离了好几步远,仍能听见莫遥生狂乱的叫声。 他微微皱起眉,自言自语道:“让他知道她快死了,这就够了。再多,他只怕会崩溃了。” 他不会告诉任何人,他的神魂亲眼目睹了沈非君一跃跳崖的身形,她的肚子……分明是有了身孕。 一尸两命,莫遥生岂能承受?就让这个秘密永远地埋在他心里吧。 一个月後,天水庄。 凤鸣祥温和的声音模糊而遥远,却莫名地惊醒她痛昏的神智。 沈非君掀了掀沉重的眼皮,瞧见简陋的屋内已点起晕黄的烛光。 是晚上了吗? 微痛的感觉尚残留在她极为疲倦的身体里,她想举起手臂拭去满脸的大汗,眼角却突地瞥见屋内的角落里坐著一名小姑娘。 “禳福?”她低声脱口。有禳福的地方,必有那叫破运的少年,怎麽没见……她惊喘出声,眼角又瞄到自己的身边有“异物”在动。 她缓慢地转过脸,瞧见睡在床上的婴儿。 “我……生了?”这个丑丑的、皱巴巴又乾瘪瘪的小娃娃是她怀胎数月,从她肚子里跑出来的? 她一点印象也没有啊,难道刚才她很丢脸地痛晕了过去? 她只记得她痛得死去活来,痛得巴不得活活掐死那个说生孩子像放个屁一样轻松的师父;她还记得她咬住牙关没喊半点痛,在旁帮忙接生的鸣祥却紧张个半死,这是她被救回天水庄以来,第一次瞧见坚强的鸣祥失去控制……或者,鸣祥不如她想像地那样坚强? 她慢慢地伸出食指,轻轻戳著小娃娃软绵绵的丑睑,不觉奇怪地自言自语:“这娃娃怎麽谁也不像,真的是我生的?”第一次怀胎就为了生这个丑小子?值不值得啊? “义爹……她才刚生孩子,怎能见外人?” 听见凤鸣祥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她心里微讶。想起鸣祥曾支吾其辞地提过她义爹并非是好人,所以一直不愿让她走出屋外……但,一个愿意收养孤儿、尽心培育出像鸣祥这样好的男人会壤到哪儿去? “我是你义爹,怎会是外人?我听水月说,你救回来的客人要生了,我特地带寿儿赶回来瞧瞧。别让我再说第二次,把门打开。” 屋内的沈非君闻言,脸色微变,一股寒颤立刻从背脊窜起,不是因为他的话,而是他的声音虽如丝绸般的轻滑柔腻,却显得十分阴沉,让她不由自主地头皮发麻。 这个男人怎会是鸣祥的义爹? “义爹,你若要见绣娘,等明儿个她好一点时,我再让她去见你。” “寿儿,把门打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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