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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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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容治面露迟疑,又听得秦大永道:“王爷莫再拖延时间,要是连身上都沾上外袍的香气,王爷跑也跑不过那头老虎,到时在大街上闹腾起来,街上百姓都要陷入险境了,还望王爷顾全大局。” 李容治闻言,当下不再踌躇,尽量不大幅动作地褪下外袍。 秦大永在他身后,须得将外袍使力抛过去才行。忽地,不只纤纤玉手压住他的外袍。 李容治一顿,慢慢抬眼对上徐达一只略略苦恼的美目。 “徐达!”秦大永低叫:“你在做什么?” 徐达暗暗叹口气,依旧看着李容治,苦笑:“头儿,论脚程,我比你快些些,且你名下北军我压根叫不动,这引虎的任务摆明非我莫属啊。” “胡扯,快把实子丢给我!” “我确确实实叫不动北军。头儿,你要想清楚啊,别要你引了虎,却来不了人助你,到时平白牺牲,那真冤了……要是英雄战死,算死得其所,嫂子也光荣,就怕这事没处理好,到时……嫂子才刚生孩子呢,你要她一辈子在旁人怨恨下养着孩子吗?”她劝着,察觉李容治一直在望着她。 她给他一个安抚的笑。身后已经没有声音,显然无奈下认同她的说法了,徐达要拉过外袍,却发觉他还攥着外袍不放手。 “王爷?”她再用力扯了扯。他不是想要有人诱虎吗?她要去诱,他怎不松手? “……”他慢慢放了手,柔声道:“香味遇水则散。二姑娘千万小心。” 遇水则散?徐达闻言,脑里立即出现京师地形图。 “护城河!”她与秦大永同时低叫。她脑中勾勒出最快且少人的捷径。她道:“我一喊走,王爷就回通道,届时门立即关上;头儿找北军弓箭手,就在护城河那儿等我,这样对吧?” 秦大永顺了顺她的话,道:“没错。”看向通道门口发抖的卫兵,厉声低语:“王爷一入,立即封门,不准里头的人出来,直到我回来,听见了吗?” “是!” 徐达瞄瞄那头老虎,吞吞口水,很想再多挣点时间让她说说遗言,但再拖下去她怕腿软。 她一扬手,衣袍翻飞,迅速穿上,大喝一声:“走!”宽袖一挥,转身大步流星飞奔而去。 她眼角瞥到李容治拉了身边年轻侍从一把,奔入通道门。她大幅度的动作引起老虎的主意,宽袖飞舞,香气迅速四散,她暗喊声惨,拼命往前跑去。 头儿,徐达就靠您老救命了! 她隐约听见通道大门合拢的声音,不由得暗吁口气,随即又提起一口气,足下疾奔小巷。 初时,巷中几户家门一开,听见她大喊老虎来了,连忙把门一关,几名路人立即攀树而上,到了后来,她跑的小街小巷竟连一个人也没有,闪得很彻底! 她没敢浪费时间回头看,也知道那头老虎紧随在后。 怎么她还没被扑倒?怎么她还没被咬死?每一个瞬间,她都以为下一刻会成为老虎腹中食,哪知她还能好狗运地撑到现在!她简直想为敢跟牛头马面赛跑的自己掬一把心酸泪。 徐家三名女儿,长女徐直早入宫成为西玄唯一女学士,今年朝廷下火凤榜,为徐回开一道方便之门,谁都知道最终取得火凤令的必是曾被袁图大师预言的徐回,这一场竞试不过是拉拢其他奇人异士到徐回名下…… 至于她呢?如果在还没干番大事业被老虎咬死,她永远也只是一个叫徐远的女子,一生没有特别的事迹,墓碑上怕也只能写着徐达两字,每年只有头儿记得上香…… 她暗地苦笑,不知该不该庆幸,至少有一个真诚待她的人会年年为她上香,也不算是悄然无息的消失在这世上了。 眼见护城河就在面前,但她双腿虚软,足下已有渐缓之势。 几次她感觉到身后牛头马面逼近,寒毛都竖立起来,心里直想着:她怎么还没肚破肠流?怎么她还在喘着气…… 她几乎要放弃的当口,忽见弓箭手已在城墙候着。 “徐达,不成!太近了!”秦大永大喊:“它就在你后头,太近,她会一块中箭……跳河!跳河!” 她一听头儿的声音,心里狂喜,憋住一口气,用尽全力直冲护城河。 才到河旁,她不跳,反而直滑入河。落水的刹那,她反身一转,跃至半空中的老虎挡住她视野内大部分的天光,徐达这才感受这头老虎有多庞大,她能死里逃生,简直连她自身都难以相信。 扑滋扑滋,数十长箭穿透这头庞然大物的rou体。 她动作一气呵成,本要潜入水中迅速游开,但她想了想,万一没有死透伤着人,岂不白做工?于是,她抽出随身长刀,在气息微弱的老虎扑通落水后,她使尽全力刺进它的肉身,以绝后患。 随即,她心神一松,眼前尽黑,失去意识。 徐达笑瞇了眼。 她小心翼翼抚过御赐的凤凰袍。 这是她十九年来第一次得到的御赐袍啊! 她抿着嘴笑咪咪,对着铜像镜换上御赐凤凰袍。袍色墨黑,以特殊金线绣成凤凰,行走时犹如凤凰在夜空展翅飞翔,袍摆垂地一尺,拖在地上行走是不方便,但却是真真切切的荣耀。 西玄陛下赏赐物里,其中以御赐凤凰袍最是荣耀,官员得袍,袍摆愈长愈表有功。徐直至今已得四尺袍,父亲十尺,三十尺长袍是开国皇帝赐给徐家先祖,仅此一人。 她傻笑得灿烂,转了一圈,踩到裙摆,跄了一步连忙稳住。不知当年那位先祖在每年大礼上是如何穿上垂地三十尺的凤凰袍,她遥念着,幻想着,直傻笑着。 当她珍藏起御赐长袍后,难得地,她的小宅有人来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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