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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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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人不过头点地,心理一点一滴的折磨才是最可怕的酷刑,徐二忽然可以明白老五说着这段日子是阿奴心灵最脆弱的原因了。 为了让自己人活下去……不让在她面前出现的二哥与四姐再度消失,她可以杀掉任何阻碍他们活着的人。 徐二拳头紧紧攥着,面上青筋不再跳动。他哑声道:“好,你要护我,行,那,你要连这村落的老弱妇孺一块护么?” 徐烈风一愣,想到那些平日与她一块徒步去洗衣的姑娘,偶尔五哥在教他们南临律法时,她送饭去时会遇上的一些老人跟孩子。 其实她不太想见太多人,她这老不老、说年轻又不像的模样,不想让太多人以异样眼光看着,即使,五哥可以对他人无所顾忌地说她是他徐长慕的妻子。 不想见,不表示就一定不会接触。有的几面之缘,有的几句交谈,有的甚至还暗恋她的五哥,只是她死死护着五哥,就是不放行…… 这些人,都是父兄想要保护的南临百姓,是他们来不及保护的人…… “我……我一块护。”她粗哑道,随即又补充:“但我一定要先护二哥跟四姐!” 夜色深沉,盗匪停在这竹篱木屋前,判定这木屋跟刚被打劫的屋子没有什么不同。其中一人做了个手势,立刻分了部分人马去其他户人家。 这村落都是老弱妇孺,太好解决了。 他与两名同伴进入小院子,一间木屋黑漆漆的,另一间则小有亮光,他上前往有微光的窗口看去,一名背着他的白发女人正驼着背,可能在缝衣物吧。 原来是个老婆子,他想。 两间木屋,一间是这老婆子的,另一间极有可能是她早已上床的儿子跟媳妇。他朝另外两名同伴指向另一间黑屋,分头行事,这老婆子他一人足以。 当他轻轻推门而入时,那老婆子耳背到什么也听不见,他一把刀高举的同时,发现她忽然转了过来。 他迟钝地发现,她的脸不是老人脸,而且她也不是在补儿子衣物,她手里,握着一把猎刀。 下一刻,刀锋一闪,他无法控制地歪斜倒地,下半身还站在原地不动,鲜血喷薄而出。 他的同伴在隔壁木屋里没找着人,奔过来才到门口,就见到一个白发女人拽满弓对准他的额间。 他连退一步的机会都没有,她就松了弦,白暂的指尖仿佛带着一抹死亡的灿烂流光,随着箭身自他眉心穿透过去,在他最后一眼里,竟是这带疤的脸。是少女!不是老婆子!他后悔莫及地想着。 紧随在后的黑衣汉子一见自家兄弟身亡,大叫:“你找死!”他举刀冲了进来,徐烈风弃了长弓,一把抓起桌上猎刀,刀面迎来时她一个屈身,猎刀俐落地砍断来人双足,一气呵成。 那人痛得凄厉大叫,她抓了棉布就往他嘴里塞去。 “阿奴!”徐二自乌漆抹黑的内室出来,他脸色微微焦急。“你还好么?” “还好。”她有点吃惊。二哥这是在关心她吗?她连忙补充:“我很好,多亏二哥提议先示弱分散他们战力,我一点也不累。”要不,她死守门户,以一对数十,对方来车轮战,依她现况,说不得会虚脱而死。 “很好,你记得,在战场上对付骑兵,把他从马上弄下来的最快方法就是砍去马足,你记住村落地形了吧?去找你四姐,尽力各个击破。” 她应声称是。可能徐家是军人出身,即使五哥不从军,也早已习惯徐家作为,来到这村落里第一件事就是绘出这村落的细致地图,甚至,等她身子略好,会有意无意带着她偶尔走走,每天走一点,指点她村落的每一条后路,不知不觉,整个村落的实境地图已经在她脑里。 先前二哥拿出地图让四姐背着,她才知道这些时日,二哥即使没走完村落,也已将村落地形背下。不是在防这个村落,而是知己知彼已经成为他们的本能,以免哪日有意外,那真是要笨青娃乱乱跑了。 砍去马腿,令得敌军骑兵失去优势,她早将天下兵书背得滚瓜烂熟,五哥也是因此,才在军甲之上设计护马的马具,防堵敌军用上此法,大损骑兵的功用。 过住所读所学,对她而书都是理论上,时至今夜方真真正正结合起来,让她体会到一个小智取比起她以前实打实战省下太多功夫。 “二哥自己,行么?” “行。这家伙就交给我,我会好好审问的。”徐二见她背弓提刀要奔出去,忙道:“阿奴!”她停下脚步,转头看他。 “你……体力还够么?如果到时撑不住,带着你四姐退,别心软再管别人。”他很艰涩地把关心说出口。 他有点后悔叫她去保全村的人,徐家人已经习惯去保护南临的百姓,当下他想的是如何保住全部的人,但,刚才他在内室听她对付盗匪时,想的却是阿奴万一应付不过来呢?她已经不是过去健康的阿奴,万一她在打盗匪途中出了事,要他怎么对得起她?徐家怎堪再承受失去一人的痛? 他目力不佳,朦胧间他仿佛见到她眼眉渐弯,嘴角扬起,似是极为满足的温柔笑脸。 “嗯,二哥,我明白,我会尽才而为。”语毕,她消失在黑沉沉的夜里。 春菲自觉必须保护全村的老弱妇孺。 她是全村第一猎户的女儿,习得一流的箭术与刀法,她青出于蓝胜于蓝,每回村里男人上山打猎,她是唯一可以跟随并且不逊色的女孩家,她敢打赌,将来全村的第一猎户会是她。 “真有盗匪么?”她低声问着身边这个持剑的断臂姑娘。就是这个徐定平的,摸黑直闯她家,命令她以最快的速度去把每户人家带到此处,如有人不肯走便恐吓他们村里已死伤大半。 她春菲是什么人物,徐定平是找对人了,现在村里头只剩她最有果决行动力,这也是男人们把她留下的原因,在他们不在时,照顾这些老弱。 她本有犹豫,但看徐定平说得信誓旦旦,手里又持着一把剑,完全不生疏,分明不是普通人,她又想起平日在村里的那个比谁都好看的徐先生,她爹曾说徐先生是学士身分,看过全天下,见识比谁都广,他说的不会有错。 那,他的家人,也不会有错。 可是,现在,她有点怀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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