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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东方兄,新年快乐。”她举杯。

  他勾起笑,道:“新年快乐,冬故。今年你义兄不能陪你过新年,我这个一日兄长也算是有点用处了。”

  她哈哈笑道:“东方兄,你今天算是个好人,若能长久下去,有多好?”

  “我一向随心所欲惯了,明天会是什么样儿全看我心情。”他有意无意撩拨道:“冬故,别怪我没提醒你,刚才你在言语间已透露,你义兄们对你已有秘密。”

  她闻言,与他对视良久,嘴角才缓缓上扬,笑道:

  “我是个有秘密也会藏出病来的人,所以我一向坦率待人,他们有秘密我一点也不在意,东方兄,如果你有心从中搅局,那我也能坦白告诉你,即使它日一郎哥与怀宁一剑砍向我,我也绝不会怀疑他们。”她看了一眼窗外,朝他笑道:“一日兄长,天色真暗了,这种日子路上没有轿子。”

  “无所谓,我就在此住上一夜吧。”他无所谓道。

  “好啊。”她爽快地说道。

  他见她毫不设防,心情忽然大好。“你要还不困,不如咱们就举灯夜谈吧。”

  “没问题,反正明天我也没事,我初七才离京。东方兄,先说好,你要聊什么都成,就是不准吟诗作对,我玩不来这招的。”

  “想来当年你应试的文章又是你一郎哥教你写的吗?”

  她眨眨眼,四两拨千斤地说道:“今天不说官事。东方兄,你闲来无事的娱乐是什么?”

  “娱乐?”东方非似笑非笑:“我若闲着无事,自然是找人玩了,不过既然你说不谈官事,这种事当然不能谈。”要谈他如何陷害朝官,这小子必定翻脸。今天他心情莫名大好,不想见阮东潜臭脸对他,于是捡了个保险的话题,道:“我每月总会捡一天上喜降酒楼,那里的烧鹅比御厨做得还入味--”

  “东方兄,你吃过御宴?”她好奇问。

  东方非随口答道:“一、两个月总会有一次皇上招我入宫设宴款待。”见她一脸垂涎,东方非慢吞吞扫过她比去年还要美丽的容貌。“冬故,虽说今晚不谈官事,但趁着我心情大好的时候提醒你一件事,将来你若有幸让皇上召见,不管距离多近,你都不要抬起头来。”

  “为什么?”

  “冬故,你真要我冒着大不敬说出实话吗?好吧,即使隔墙有耳又如何?去年的阮东潜,皇上绝看不上眼,今年的阮东潜,皇上顶多看两眼,明年呢?后年呢?我不敢担保你的皇上是不是哪天兴起看上了你?”他笑道,笑声并无真正笑意。  她闻言傻住了。

  “哈哈,你以为一个男人拥有三千佳丽就心满意足了吗?这种愈偷愈乐的把戏宫中处处可见,你可要想清楚了,你尽心尽力的,到底是为了什么样的人啊?”

  *****

  正值半夜,一阵冷风忽然惊醒了东方非。

  意识微醒,丹凤眸掀了掀,发现自己正只手托颊,靠在桌边打着盹。

  他想起来了,先前跟阮东潜聊得兴起,聊到不知几更夜了,他略有困意就闭目养神。现在他身上披着单薄的外衫,屋内却空无一人。

  他抬起眼,瞧见阮东潜就坐在门外长椅上。

  她的坐姿随意,身上的衣衫也换过了。这倒有点奇了,之前两人都被风雪打湿,她不换衣,直到他睡着才换……他小小起疑却没有深想,见她专心挖着饭桶里的剩饭吃,他不由得暗笑。

  终究还是个小孩子啊。

  她侧颊白里带着淡晕,眸瞳如星,束起的长发随意地散在肩上,跟平日有所同又不同,地上的积雪泛着淡淡的银光,连带着她周身也有些银辉,他心一跳,暗自叫恼。阮东潜该是他一人玩弄的,绝不能教宫里那个老皇上毁了!

  “啊,你们来了啊。”她忽然抬眼笑道。

  东方非暗讶。从他这角度看不见是谁来了,只能从雪影分辨来人绝不是一郎或怀宁。阮东潜跟谁有约?

  “你怎么知道咱们今天会来?”男人的声音带点敌意。

  “我不知道。我想我在京师只有一个多月,总有一天你们会来的。”她笑着起身,对面雪地上的影子立即起了骚动。

  “你到处放话找咱们,阮东潜,听说你是户部侍郎,是要来剿灭咱们的吧?”

  东方非听这声音十分耳熟,蓦然想起去年正是此人拦轿抢劫。

  “你们可知户部是做什 的吗?”见他们没有反应,她笑道:“是负责皇朝收入开支,我进户部之后曾查过黄册……你们都不在上头吧?”

  “如果能登录进黄册,我们需要落到这种地步吗?”为首的程七咬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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