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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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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说,怎会不成功呢。没人能从我手里带走你,连牛头马面也不能。”冷豫天提过,借寿之时,他必须在场。 他是一个连牛头马面也惧三份的恶人,有他护住众醒之身,会让阴曹地府的使者寻不到她。但愿那姓冷的说的是事实。 既然给了他希望,就不要让它破灭。他想要跟她一生一世厮守白首,这样的希望牢牢构筑在心头。倘若失败了……倘若失败了……他的本性会让他有怎生的泄恨方式,他是明白的。 “不要死。”他自言自语:“你若死,我必要大闹这世间。”怀中的人儿并未应声,似是坠落半梦半醒之间。 忽地,远方传来狗吠。他的心在狂跳,是来了吗? 真有牛头马面? 不自觉的将瘦弱的妻子拥得更紧,以身覆住她大半的身子。 是他错听了吗?竟然由远而近传来了铁链之声。 迷蒙的夜里吹来丝丝凉意,他的额却滑下了冷汗,他的长刀就放在床下。如果她真被带走,管它是神是鬼,他第一个就不允。 屋子的门被吠开了,他的身后有人。 他的身躯攸地紧绷起来。不能回头,不该回头,他们看见众醒了吗?看见了吗? 这一回,清楚的听见铁链声来自于他身后,久久不离,像是在床畔来来去去好几次。 怀里的身子在轻颤,她也发现了吗?他的下巴紧紧抵住她的头,不让她抬起脸瞧,怕吓坏了她,也怕她被身后的鬼魂发现。 贴在他胸前的心手冰凉透彻,几乎湿了一片。她的眸子半垂,介于清醒与昏睡之间。 神魂彷佛似飘非飘,起先受困于无赦的束缚中,而后不由自主的飘离了自己的身躯,飘向不知名之处……她想要寻找他,眼前却出现了牛头马面。 她一惊,吓得不敢乱加动弹。以往是不怕死,是无牵无挂,如今她怕死,是为他。 牛头马面彷佛没有瞧见她在这里,不住地来回走着,像在找什么,却又一脸惊惧。 过了会儿,一名少女出现在她梦里。隐约的,她明白了这是借寿给她的少女。看不清楚少女的容貌,只觉她的感觉很像邪气十足的无赦,却有些许不同……她为何会出现在梦里? 她的银眸流泻浓浓的悲哀与怨恨,她的双手双脚似乎系着什么……啊,是那日错身而过的少女,她的怨好悲,流进了她的心里,让她浑身打颤。 彷佛过了好几时辰,窗外昏暗的天起了淡淡的雾气,身后的铁链声逐渐离开屋内,在外头打绕了好几次,终至消失不见。 “无赦……”微弱的声音从他怀里响起, “嘘,不要说话。”他耳语,紧紧的拥紧她, “走了……都走了……” “他们走了?”无赦先是错愕,而后大喜,她还活着,那表示借寿之举成了? “嗯……我方才像在梦里……”在他松了力量后,她抬起脸,充满迷惑。 “梦里?你瞧见了什么?”双手微颤的扶着她起身。她的身子依旧柔弱到几乎一吹就走,真是延长了她的寿命吗?他的眼瞥到洒了面粉的地上有极淡的脚印。他一震,脚印是两对,杂乱的踏着,却始终离床边有段小距离。 他的身体真能挡住地府之人? 众醒迷惑了会,轻声道:“我就站在那里好久。连动也不敢动,没人发觉我……有个银眸少女在快天亮的时候被带走了……”心有些凌乱。不对啊,不该是如此,即使是借寿,牛头马面也不至于将那少女带走啊。 当时她看着那少女像是故意取代她的身分,自愿走赴黄泉之路。她想要追上去救她,却双脚生了根,全身一颤,感觉到无赦紧紧抱住她不放。 “我……我想出去瞧瞧。” 无赦看了她一会儿,又迟疑半晌,确定屋外真的没有铁链声,便答道:“好,”一抄手将床底的长刀握在手中,小心抱起她住屋外走。 屋外除了供桌,空无一人。 无赦眯起眼。“冷豫天呢?为什么人不见了?”他在意的不是人在不在,而是他要肯定的答覆。他低头看她依旧雪白的脸上仍有病容,没有姓冷的答覆,他心难安。 “冷二爷是去追那少女了吧,但愿及时救回来才好……” “借寿真的成了吗?”他问,目光停在已燃尽的香烛上,黄纸亦烧尽,看上去并无任何不妥之处。他放下她,细细观望她的印堂,已无黑气,她给他的感觉也没了死气,他略略松了口气,用力抱住她。 “众醒,你当真活下来了。”就算将来下地狱,要受刀山油锅之苦,他也不以为意,只要她活下来。 “嗯。”浅浅的弯眉笑着,暂时将那少女抛诸脑后,说道:“我活下来了,就陪着你一生一世,不管贫贱、不管你是否为恶,我只是要告诉你,倘若你为恶,我就会很难过、很难过、很难过的。” “会有多难过?”他取笑道。 她想了一会儿,温和答道:“会像你为我的病痛难过一般。” 修长的睫毛半垂,轻轻在她额上印一个吻。“那可真是连千刀万别的痛也不及万分之一了。”顿了顿,忽而想到既有供桌,既是上苍救了众醒,那么干脆以天为凭、地为证,在今晚让她成为自己的妻,让她一生一世都烙了他的印。 拉了她跪在地上。“我这一辈子只向天跪这么两次。” “无赦?”不明他意,仍跟着他跪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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