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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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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待在这儿,不如回房换你自个儿的衣服。”扳动花瓶后的拉环,忽地书柜移开了。 “啊!”霍水宓诧异地任他牵进暗道里。 暗道是细长的碎石路,弯弯曲曲的,每至走了一半总有好几条分岔路,暗道的两旁高悬着不减的油灯,是以能清楚瞧见路径。 “你既是徐家人,当知徐家有些密道。”那日正因不愿让她见到俊俏的王莫离,才要他躲在暗道里。 “老爷,这是你建的吗?”老爷的兴趣未免古怪了些,不但喜欢把庭院设计成迷宫,还有暗道哩! 他噙笑。“这可是我所识得的水宓在发问吗?” 她脸一红。“老爷在取笑我吗?” “这可不是取笑,是赞赏。听莫离言道,是你揪出中饱私囊的账房,理当给你奖赏,你想要讨些什么尽管说。”首次,想要将最好的一切奉送给一个女人。 霍水宓悄悄往上望去,老爷的侧面温柔而英俊,莫名地,胸口又习惯性地疼了起来。 “水宓不想讨些什么。”她自语,满足地笑了。 在徐宅里她得到的比起过去二十年都多,她已心满意足,不再奢求了。 “嗯?” “其实,这全是王总管的功劳。水宓才学几天账,哪有那么巧合就教水宓给发现了,是王总管搁了好几本有问题的账本在桌上,暗示水宓,水宓才发觉的。”老爷的手真大,教他牵着,聊着风花雪月的事,但愿这甬道永远也走不尽。 “‘暗示’?!亏你聪明,他说话颠三倒四,十句里有九句半是谜语,你能捉摸个大概已是了不得的事。”他的语气似对王莫离多有纵容。 霍水宓又抬首瞧他一眼,忽道:“老爷同那王总管,真有几分神似呢!” 一句无心之言,教正要推开暗门的徐苍离僵住手臂。 “老爷……”侧面瞧见老爷深沉的脸,笑意没了,柔情虽在,但两道剑眉浓聚起来。 霍水宓掩口,湿漉漉的眼流露诧异,不自觉地有些颤动起来。 她说错话了!以往一直没去注意,如今老爷的异举倒提醒了她,原来王总管与老爷是…… 徐苍离的眉头更深,转身面对她。牵着她的手明显感受到她的惧怕。 “我并不打算要个怕我的妻子。你怕我吗?” “不,水宓不怕,一点也不怕。”她舔舔干燥的唇。老爷是真的愈来愈好相处了。 他的黑眸锁住她的,启口:“不是怕我,就是教这码事给惊吓住了,是不?”眉宇之间并无恼怒之意。“你猜出来也好,你是我的女人,该由我告诉你。莫离算是我的兄弟,同父不同母,父亲虽未迎他娘过门,但他是我亲弟的事实是无所置疑。”由他亲口说出好过将来她从旁人嘴里听到闲言闲语。“以往不说,是因这事该由莫离决定说不说。” 他的脸又柔和了,修长的手指梳理她肩上的湿发。她的秀发如黑云、如丝绸,比起当日营养不良的干燥头发是柔软许多。 他迟疑了会,道:“这几日你开朗不少。我可不愿你怕起徐府来。” 徐府的人际关系是错纵复杂,王莫离是他同父不同母的私生子,三个孩子又皆非他所生,宅子里的上下佣人贪的贪、懒的懒,几乎找不到一块纯净之地。 唯有她是干净的。就因为她太干净,所以不愿任何的污点找上她。 “老爷,我怎会怕起徐府里来呢?”她不解。“这里算是我的家,是我新生活的开始,水宓不愿提过去的日子如何,但在这里我很快乐。这全是老爷赐给我的。”显然她将他当成吐露知心话的人。“以前,我从不知原来当一个女人也会有快乐的时候,娘在世时,我没见她笑过,她说女人天生劳碌命,比一匹马的价值还不如;男人是人、女人也是人,可男人能登上祖谱,女人却不能,甚至,一生之中她只是个没有名字的女人。娘叫我认命,别对世间抱太大希望,庸庸碌碌一生过了也就算了,只求来世不为女儿身;而我也听娘的话,认了命……”她的眼底浮起泪,小声道:“老爷,我可以抱抱你吗?” 徐苍离未答话,但张开双臂,像个束手就缚的男人。 霍水宓的嘴角悄悄抹上一朵笑花,伸出白玉双臂环住他的腰,脸蛋贴在他的心口上。听着他稳定的心跳声。 “我认了命,却遇上了老爷。是老爷教我认识什么是幸福、什么是快乐、甚么是身为一个女人的喜悦。这全是老爷送给我的。我爱这府里的人,有红红、有向阳、有月玺,还有贾大妈,他们全是我的家人,这么的真实,我才知原来家人是该如红红对我的爱、贾大妈对我的怜惜,还有向阳刀子嘴豆腐心。”哪似过去爹爹畏缩的爱、二娘视她为奴才、来财虽小也教二娘调教得自私……她不愿数落娘家的不是,但她要把握徐家的每一个家人。 还有老爷。 “我喜欢你,老爷。”她仰起脸。雾湿的眼胆大地瞅着他。“只要老爷肯要我,来世,我愿再当女儿身。” 徐苍离的黑眸深沉沉地,看不出一丝情感,就这样瞧着她良久,忽地,他的眼神变了,有力的双臂一缩,狠狠搂抱着她。 他恨不得将她揉进他的体内! “啊……老爷……”她的脸深埋在他怀里,声音模模糊糊地。 他等了多久!等了多久才等到这句话!原本,他一直以为既为生意人,便能懂得耐心等待,他原以为一辈子的时间足够让他慢慢诱导她的心,他不心急、不过于渴求,然而她一道出口,他才知他盼了多久!盼到心中的黑洞愈来愈深,盼到他几乎死了心,以为她只懂得为那个娶她的丈夫而忠实,而不是为一个叫徐苍离的男人! 如果,他不是她的丈夫呢?还会忠实吗?心中的猜忌、妒意吞噬他的意志,如今他才知那份啃蚀有多深、多可怕。 “老爷……”她叫道,快活活被闷死了,不不,还没被闷死,恐怕她的肋骨就先排排被压碎了。 现在,她填补了他心里的黑洞。 虽然只是“喜欢”,但,至少已经比忠实更上一层楼了,对目前而言勉强是足够了。有朝一日,他要她心甘情愿地奉上那份升华后的“喜欢”。他要了她的人,他也要定了她的心,在她发现世上对他的评价前,他要她爱上他,没有后路的。 “老爷!” 他终于放手,任她拚命地喘息。 “老爷,你差点闷坏了我。”她抗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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