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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我……我本来就姓尤。”她迷惑地说。他的脸色很怪,过了半晌,他的嘴才又动了——

  “我得花多久的时间等你长大?当我被嫉妒啃噬的时候,你呢?你又是怎么想的?痴武。”

  嫉……嫉妒?心漏跳了一拍,痴武怔怔地:“你……你在说什么啊,童?”

  童晃云热切地望着她,藏在喉口十来年的话终于脱了口——

  “我爱你,痴武。你呢?”

  “啊……我……我也喜欢你啊,童。”这还用说,吓死人了他?亏他的神色让她惊心肉跳,以为发生了什么天大地大的事。

  他的目光灼烫如火。平常用五根手指可以数得出他的眼睛喷融浆的时候,但……痴武咽了咽口水,头皮开始发麻。这种眼神尚属陌生,她小心翼翼,讨好的陪笑:“童,我们进去躲雨啦……”话才溢出口,忽然发现童的手扶住她的后脑勺,还来不及推敲他是何意,就见他俯不头吻住她的唇瓣。

  雨之外仿佛又下了一道霹雳、击中痴武的知觉。她的黑眼圆圆张着,雨水顺着童的脸滑落在她脸上。

  童……疯了啦?还是以为她需要人工呼吸?

  寒颤从脚底打起,震醒了痴武的神智。她忙要推开童,后脑勺执着的力量硬没法推动。

  痴武的心开始慌了!努力想挤开他。可怕可怕!这样的童晃云,陌生得紧,始终没能推开他,这就是男人与女人的差别吗?

  不知过了多久,童晃云放手。痴武几乎连滚带爬的往后跳离,双腿有些发软,不由自主在一片泥泞之中跪坐下来。她的心脏跳得好快,嘴唇咸咸的,温温的,舌头好痛。痴武下意识用力擦了擦唇,有些恐慌的,没发现童晃云在看见她的举动后眼神变得更沉了。

  童一向只给她安心舒服的感觉,没有这么……教人害怕。

  “喜欢与爱是差别的,痴武,我爱你,而你呢,我要知道你的答案。”他的声音不大,在大雨里显得模模糊糊的,但痴武听见了。他的声音沙哑而低沉,不同于以往好听,却教人揪紧了心。

  圆圆的脸发白,显得很迷惘。“童……”没见过他大声大气的样子,一直以为他是内敛而沉稳的——

  “我以为我可以再等下去,痴武。”

  “童……你……你等什么啊?”有点害怕。老头死时她都没有这么害怕过,总觉得过去的日子开始远离了,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可以依赖的就只有童了,如果连童都变了,还有什么可以倚靠?

  “童……”她爬起来,怯怯地走过去。“我……我们还是像以前一样……是不?”连说出来都觉得别扭。不敢再随性扑进他怀里,因为怕方才他的吻……这是首次怕了童。

  “那都已经过去了。”童晃云眯眼。“痴武,你不能永远都做彼得潘,我也不可能永远等你醒来,我爱你——”

  痴武怯缩的脸让他将剩余的话压下。他耙耙湿发,语气柔了点,但依旧坚持:“我爱你,痴武,不求你有立即的答案,你可以好好的想想。”

  “想……”想什么?痴武怔怔地看着他冒着大雨走回学楼。

  而她,淋在雨里。

  以往的童很护着她的。每回下雨,总会拿伞接她,没了伞,也会陪着淋雨,有时在堤防上,有时在萧索的小巷里,这样的过去不能延续吗?

  “搞什么啊……”她喃喃地,唇尚有麻麻的感觉。是她的初吻咧,想都没想过初吻会给童抢去。这样粗暴的童好陌生。痴武愣愣低头,她穿着圆领鹅黄色的T恤,在雨水打湿的情况下,曲线毕露,是因为这个关系,所以童不敢让她抱吗?

  但是以往……

  成长……就得将过去区别了吗?

  痴武用力拉拉短发,懊恼极了。

  一场大雨让痴武得了严重的感冒。头昏昏、脑胀胀,病了一个星期还虚虚弱弱的,完全符合了当初自我介绍的病美人。

  工友伯伯还算好心,让她少做点工作,顺便到校医那里拿了点药。在过去,她算是个健康宝宝,要病也只病个二、三天就生龙活虎,遥远的记忆里还记着中学时,她生了病,童向武术学校请了几天假去看她,那时的童多好——

  这些天也不敢再钻进童的单身宿舍睡觉了,对他多多少少有点惧怕。在上课时撞见了,也不敢直视童,匆匆忙忙就跑了。童没追上来,一想到就好想哭,泪腺发达得要死!是谁这么说过,病人总爱胡思乱想的……

  反正,她也怕见童了,趁着风云周六、周日可以下山,跟工友伯伯借了部二手机车跟安全帽骑下山。不敢待在山上,怕童忽然找她,只好往山下跑。很想逃离风云,但又怕从此断了跟童的连系,舍不得他啊,真的。青梅竹马的长大,即使在个性上南辕北辙,即使老头当初带他回来是为了继承武术馆,但她喜欢童的心是不变的。

  山路陆陆续续有交通车经过,载着山上的学生下山;痴武的心有些浮躁,身畔忽然驶过一辆红色跑车,又倒车回来,跟着她的速度。

  车窗拉下来,是那个姓唐的。

  “小工友,下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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