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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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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连壁笑着配合她的游戏,答道: “此地主人是崔家舜华啊,我家主人名动京城,小姐没听过吗?” “……崔舜华?”她迅速瞪向连壁。 连壁嘴角还是笑着,面不改色回避她的目光,道: “对了,小姐,该是判定胜负的时候了。” “胜负?” “今日小结请教坊派出舞人乐师,与府里的十二色拼舞乐。你下令要是府里十二色输了,就要砍去他们的手脚筋,让他们一生不得弹乐跳舞呢。”连壁笑着说,击掌两声,场中舞乐借停。 她倒抽一口凉气,连忙道:“不……我没说过这种话……” “是是,是连壁说错。是主子说的,与小姐无关。”连壁仍是笑嘻嘻地,一旁婢女送上银盘,盘上锦巾间正是闪亮亮的匕首。 舜华瞪着匕首,随即,她求助地看向白起。 白起哥视若无睹,独酌他的酒。 尉迟恭垂眸,嘴角撇了撇,似是鄙薄至极。 她又略略扫过其他来访的贵族富户,不是与白起哥、尉迟恭一般,就是抱着十分期待嗜血的神色等着,她再看向那京城四季里据说刚直的戚遇明,他眉头紧缩却不出言阻止,反而他身边的伊人正求情地看着她。 “小姐,你道,是哪一方歌舞好呢?”连壁问着。 “当家饶命!”伶人尽数跪地。 事已到此,舜华再迟钝,也知其中必有问题。从今晚她醒后,处处觉得不对劲,不只像个强壮的北瑭女人跑来跑去没有睡倒在地,连白起哥都视她为陌生人,平常她只被允许吃清粥淡菜,哪来过这种夜宴吃牛吃羊,桌上满满精心调过的重味酱料全是白起哥不准她碰的。 今日众人神色皆惧她三分,她不以为絮氏在现时北瑭有任何影响力,更甚者……她隐隐觉得自己还在做梦,梦中是一个与现实完全不同的世界,她是从春燕一路梦到现在吗? 还是……庄周晓梦迷蝴蝶,现在她是庄周,还是蝶? “小姐?”连壁见她神色不安,小心翼翼地轻喊着。 连璧的名字她在《京城四季》里早看过,就是那个被崔舜华看中送入宫阉的孩子。一个被宫阉的人,怎会笑得如此没有心机?这真是在梦里吧? 但怎么连他也入她梦里了? 她看向匕首,有模糊的影子。 她轻轻拿起,凑到眼前。 一双风采流转夺人心目的美眸,陌生而带着锐气。 一张绝色芙蓉面皮,也是陌生的。 “……我是谁啊?”她沙哑地自问。 “你还会是谁?你是崔舜华啊。”清冽的男声自白起那桌响起。 舜华怔怔看着尉迟恭自几案后大步迈来,长身玉立有意无意挡在跪伏地上的舞人乐师面前,他朝连璧道:“去取镜来。” 连璧赶紧拿过镜子,尉迟恭还不及接过,舜华起身要抢,跪久的双腿一时发麻,踉跄几步,幸得尉迟恭及时攥住她肩头稳住。 舜华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抢过镜子,对镜而照。 晴天霹雳击中她的心口。 这……这是谁啊! 哐啷一声,铜镜碎在地上。 周庄小梦迷蝴蝶,她是周庄还是蝴蝶?如今她是崔舜华,那,以前那个絮氏舜华呢? 那个絮氏舜华又是谁? 半个月后—— 崔府大门缓缓开启,崔家唯一的当家抱着沉重的木盒,略略东张西望走出来,当她对上在轿子旁笑嘻嘻的连璧时,心跳漏了一拍,又见恭送她出府的仆役排排站,她心头苦着,挺挺肩,步伐稍大地钻入轿里。 “起轿吧。”她道。 连璧放下轿帘,应了声,对着轿夫道:“去白府,走大宝街那条。” 轿身一起,微微晃着,舜华紧紧抱着木盒,宁愿丢名也绝对不随便把怀里盒子抛弃……不不,命不是她的,多少还是要保重些。 她低头看见自己为了抱紧木盒而露出的藕臂,不由得含泪。崔舜华干嘛喜穿西玄的曲裾深衣啊?北瑭女人的衣袖偏窄,哪会露臂,现在她动不动就露上一露…… 随轿步行的连璧三不五时瞟进轿窗。她不得不修正坐姿,让自己看起来……嚣张大气些。这些天她已经够不像崔舜华了,再这样下去,她不是崔舜华的天大秘密就要被揭穿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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