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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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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南京城—— 骏马停在城内西门家的后门,不等通报,他跃下马,快步走进府内,见到丫鬟,就迫切地喊道:“有什么现成好吃的,就快端上来!热冷不忌!快点啊,还站在这里做什么?纳凉吗?” “永弟?”西门笑闻讯,匆匆出现,见他身体安然,大松口气道:“这些日子没你的消息,为兄还以为……” “还以为我去闯阴曹地府了,是不?”西门永没有停下脚步,指着另一个丫鬟,命令道:“你!就你,快去烧水,不用烧得多旺,温水就可以了,我要洗澡!我一定要洗澡!” “永弟?”西门笑跟着他进房,见他泄恨似的脱下一层层的衣物,忍不住道:“你身上并无异臭,不必如此匆忙。” “没有?大哥,你说没有吗?”西门永用力地闻了闻自己精瘦的身体,叫道:“这叫没有?难道你没有闻到我身上那种……那种……气死我的味道?” 西门笑闻言,不以为意地笑叹:“你是要先洗澡的呢,还是先用饭?”他这个义弟脾气不佳是众所皆知,早就见怪不怪了。 “一块。”西门永答道,一等浴桶倒了水,也不等水满,便急性地跳进去,同时扔了一个盒子给西门笑。 “这是?”一打开来,西门笑闷不吭声半晌,才缓缓抬头注视他。“你果然去了。” “大哥,你快去找名医瞧瞧,这奇山雪莲要如何用,才能发挥它该有的功效。” 西门笑合上盖子,不急着离去,反而拐来一张凳子坐下。 “你在博命,你知道吗?之前我就听说有名青年抢到了奇山雪莲,却不慎重伤落河,那长相、那身形,形容得与你无异,我派人四处寻你,你可知,我有多担心?” “现下我不是好好的在这儿吗?” “为兄并不是这个意思。” 西门永见奴仆端来美食,立刻囫图吞枣,咕哝:“果然不是我有成见,那娘们儿真是在饭菜里掺馊水整我。” “娘们儿?”西门笑被转移了心思。 “我遇上了个娘们儿,多亏……她救我。” “救你?那真要感谢人家才是。” “不必感谢啦!我临走前在她家留下一百两的银票,兼留了张纸条,写着若它日有难,可以来南京城找西门家。” “留纸条?既是你的救命恩人,自当亲口道谢告辞才是。”西门笑提醒他做人之道。 “我怕我亲自跟她道谢的同时,会活活掐死她。大哥,把那碗汤给我,今儿个我不吃到撑死绝不甘心!” “……永弟,你的头发一向又黑又美丽,是男子之中少见的细致……” 一口汤差点喷出来。他瞪着西门笑,道:“大哥,你对我的头发很有兴趣?”鸡皮一阵一阵掀起,让他浑身不对劲。 “不,我是说,你气到你的头发都竖起来了。” “倘若是大哥,瞧你气是不气!这臭娘们每天给我吃的是馊水饭,我怕康复不了,只得每日忍气吞声地吃,每吃必昏……我是说,每吃必睡,我托她到村落里买点食物回来,她也不理。好吧,大丈夫能屈能伸,吃点馊食算得了什么,我只怕她手艺太烂,将来嫁不出门而已。我浑身脏兮兮,托她让我冲个水,她也当没听见,这也好吧,我也不是没脏过,但她……但她……” “她如何?” “她自个儿浑身有异味,也不去洗澡!这女人……还算是女人吗?我诅咒她嫁不出去!”一想到那七天,他就抓狂。他几乎可以确定,在他的人生里,这七天将会是最不堪的回忆。 “永弟!” 西门永自知好像有点过分,但当时当景,他气到五腑六脏都快要自行爆破了,还有什么话不能说出口的? 他扯不下脸皮,但仍缓了缓气,道:“反正我的诅咒何时灵验过了?说说而已啦。” 西门笑也知他为人,暗叹口气,道:“既是你的救命恩人,咱们也就不要多说什么了。以后,你也别再冒险了。” “这次只是意外,是我一时不小心,太过轻敌才会蒙难。只要恩弟的病没有好的一天,就算皇帝老爷的药我都敢抢!” “永弟!” 西门永扬眉,对上兄长的目光,半是讽刺道:“这,不就是西门家义子存在的意义吗?” 西门笑离去后,西门永趴在桶缘上,尽情享受泡澡滋味,以弥补在救命恩人那儿所受的苦难。若不是她,他可能还不知道自己能这么快康复呢。 他眉一挑,往门口瞧去。 “谁?” 约莫二十上下的青年走进来。 “西门义,你偷窥啊?”他没好气道。这西门义是西门家排行老三的义子,如果说,每个人一生中都有天敌的话,那他西门永肯定是西门义眼里的天敌;两人打小就不合,见了面不骂上两句,两人心里都不会痛快。 “去,谁要偷看你!” “那你在外头看啥?” “我……” “说话像女人一样结结巴巴,你丢不丢脸呀?” “住口!我……我是随口问问,随口问问而已。”西门义强调:“大哥很欣赏你的头发吧?” “有吗?” “你的头发是如何保养的,可以告诉我吗?” 西门永愣了愣,然后不经意地答道:“我每天拿烂泥当枕头,你要不要试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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