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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浑小子,我不是说要躲远点,小心别被绣球砸到吗?你好大的胆子,竟还给我冲上去,你你你你你……是想气死我吗?”

  盛世嵩火冒三丈,气得吹胡子瞪眼,盛渊却一迳笑嘻嘻,搅着母亲肩头,肩并肩挤在一张罗汉椅上。

  “人命关天,不然怎么办?她脸烂成那样,京城里人人都瞧见了,此番招亲不成,必定沦为笑柄,以后谁敢要她?”

  他大手抱着母亲,俊眸粲笑。“娘,你说说看,吉人后半辈子都毁了,你舍得吗?”

  “那是他们家的事,你管她那么多!”盛世嵩闻言破口大骂。

  “娘?你说呢?”盛渊充耳不闻,只摇着母亲问。

  盛夫人叹了口气,眼巴巴盯着丈夫不停在敞厅走来走去,她看着看着,转着转着,心里既烦,头也晕了。

  “若是吉蒂,吉祥也就罢了,可是……”盛夫人愁眉苦脸,“跟……吉人?你们合得来吗?”她喜欢吉人,但吉人和儿子从小吵到大,让他们结为夫妻,这样真的好吗?

  “家门不幸,真是秽气,秽气啊!”盛世嵩一个劲儿的长吁短叹,又是捶胸,又是顿足,说什么也不愿让宝贝儿子去娶惠家的女儿。

  “我自己的老婆,我会管好她的。”盛渊好言安慰母亲。

  “我可先警告你,聘金千两我认了,惠家休想再从盛家挖到一毛钱,否则我就把媳妇儿轰回她娘家,你们母子俩给我统统记住了。”盛世嵩历声搁下话。

  “是,老爷子,你儿子我怎么说也是个道道地地的生意人,没好处的浑水,我是不会碰的。”盛渊摸着鼻子,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

  “哼,你看女人的眼光就很差,什么生意人?我看还差得远咧!”

  盛世嵩仍是愤愤不满,面对儿子的坚持,却也无可奈何。

  盛渊这小子,从小就习惯独当一面,他聪敏过人,脾气执拗,脸上虽然堆满笑容,但可别被唬住了,以为他好摆布。

  要知道,那只是拿来哄爹娘心软用的,不顺他,他可不会轻易罢休。

  罢了,罢了,儿子坚持,儿子喜欢,儿子要娶,娘子是他自选的,终身大事,好坏自负,他并不想干涉。

  盛世嵩仰天长叹,想到竟然要跟惠家结亲,真是孽障啊!

  惠家,乌云罩顶。

  “让桂老爷杀了我吧!”

  惠老爷历劫归来,听说吉人的婚事,脑中一轰,腿软得站也站不稳。

  大伙儿七手八脚的将他扶回房里,惠老爷只管倒在床上,镇日咳声叹气,直嚷着,“我老了,没用了,你们各自攒了钱,想往哪儿便往哪儿吧,甭管我这糟老头死活了。”

  “爹,大姐已经够难过了,您还说这种话。”吉蒂忍不住斥责。

  惠老爷甩开额头上的冰冷毛巾,心头凄苦,直道:“为了一千两,把女儿卖到盛家去,我真是白活了。”

  为什么偏偏是盛家呢?

  好好好,盛世嵩可嚣张了,得了他最宝贝的大女儿,以后终日在吉人面前挖苦他,肯定得意非凡。

  想到盛世嵩嚣张的嘴脸,他痛苦更甚。

  吉人,吉人,宝贝女儿啊,是他害惨了她,命苦的女儿啊!

  “您别这么说嘛,大姐会伤心的……”吉祥没好气的瞅着爹爹,“姨丈并非狠毒之人,爹爹反应太过了。”

  再说,表哥虽然爱和大姐斗嘴,但是个好人,加上姨娘一直都很疼爱她们,相信大姐嫁进盛家,应该不会吃苦才是。

  待吉人幽幽醒来后,知道是盛渊救了自己,将要娶她过门,当场便傻了。

  大夫瞧过她的脸,开了一些汤药和药膏,嘱咐她按时涂抹,她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根本不搭理人。大夫一走,她便把自己关在房里,呆若木鸡,不吃不睡,只瞪着铜镜发呆。

  吉人有心事,谁都看得出来。

  她和盛渊的婚事,不晓得她自己心头是怎么想的。

  原以为她会大哭一场,觅死寻活-

  结果呢,她倒象是被雷劈中,一下子劈傻了,成天懵懵懂懂,恍恍惚惚,痴痴傻傻的,宛如行尸走肉,回不了神。

  另一头,男方盛家果然大聘小聘,如数备妥,并派遣媒人前来问名纳吉,行聘请期。

  爹爹终于赎回来了,但,婚事要办得体面,却是大不容易。

  “卖田卖地,无论如何都得办得风光,吉人不能再委屈了。”惠老爷心疼大女儿,如此和总管商议。

  财务破洞一天大过一天,吉人终于如期出阁。

  吉婚之日,大锣大鼓,冠盖云集。

  两家长辈,面面相觑,无精打采。

  自古道:吉人天相。

  咱京城里的‘吉人’小姐,却是顶着一脸‘破相’出阁。

  据说是仓卒准备婚事,每日忙得焦头烂额,作息不定,太过疲累,以至于面容还未恢复,为了避免盖头吹起,再度惊吓宾客,还特地在新娘盖头下,多加了一层薄薄的面纱。

  前来观礼的宾客,莫不兴味盎然,暗自揣想:昔日闭月羞花,光艳照人的吉人姑娘,究竟‘破相’到何种程度呢?

  坦白说,盛渊也很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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