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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喔!”程暖晴呆呆地走过去,拿起了墨条。那东西她从未碰过,抬起头她迟疑地凝盼冷玦。“这个……”

  头一次冷玦主动移近她,面无表情地贴着她的背后,执起她温热的手在砚上运转。“磨墨时需用力,可不是一径使着蛮力。”

  温醇低厚的嗓音,在她耳畔回荡,胸口彷佛有人擂击,程暖晴心头咚咚咚地鼓跳。她自是不知,冷玦的心跳,和她隔着衣衫,以着同样节奏击动。

  无措的心跳,牵动她一双手微微颤抖。

  冷玦有力地稳住她。“运劲时,要匀整不偏,轻重相等,疾徐有节,浓淡适中。”那言语在程暖晴耳中听来陌生,又奇异地勾人。程暖晴不是听得很明白,只知道自己的心,就像教墨条给磨过似的,就要化在冷玦的温言里。

  冷玦抽开墨条。“磨墨后不可将墨放在砚上,这样容易损了砚面。”

  “喔!”在他抽手的片刻,神思才荡回燥热的体内。

  冷玦再度就着程暖晴的手,换上枝毛笔。“放轻松。”他的话语轻软似风,拂过她绯红的双颊,吹起桃花般的春天。

  饱满的墨水,落成三个神采奕奕的字。“程暖晴,这就是你的名字。”

  “我的名字?!”她灿灿笑起。“我的名字呢!”她一直以为字是神奇的符咒,没想到这咒语叫人破了……是王爷哪!

  “王爷,您把您的名字写在我的名字旁边好吗?”她要永远记得。

  “我的名字?”冷玦迟疑下,还是举起了笔。

  “等一下--”程暖晴把手凑上,心又快速地鼓噪,可她还是提起勇气地要求。“我可不可以和您一起写,像方才那样。”

  话说完,两人沉默半晌,程暖晴好怕心脏就这么从喉头跳出来。

  “嗯。”冷玦反握住她的手,再度带着她落笔。

  “冷玦。”他吟道,像是郑重地介绍。

  “好好听的名字,好好看的字。”程暖晴笑容满出粉颊。“王爷您字写得这么好看,是谁教的?”

  冷玦愣了下,闷闷地吐出两个字:“我娘。”说完随即放下笔,将温度从程暖晴手上抽离。

  “王爷。”程暖晴回头,茫然地望着冷玦。“我说错什么话了吗?”她虽胡涂,可到底是体贴的,冷玦的情绪转变她是能察觉的。

  “没有。”冷玦坐回位置,俊容恢复平时的淡漠。“这毛笔砚台你都拿去洗吧!”说起话来,又是那平静无波,亦无生气的语调。“记得砚台要用温水或冷水洗,洗净后以丝瓜络擦干,那……”

  视线移到“三字经”时,神色突黯,连话也闷住了。

  冷玦将手探到书前,却没有翻开,指尖停在书前无意识地敲了几下。

  “唉!”一声叹息从冷玦齿缝逃逸,叫程暖晴看到傻眼。

  一声叹息舒缓不了多年的结。“烧了吧。”看多了心烦,他抓起了书,一把拋向地上。

  “啊?!”程暖晴吓了一大跳,神思才转回,赶紧把地上的书拾起来。“王爷真要烧了这本三什么的书啊?”

  “三字经”。冷玦帮她把书名说出。这是他娘带他念的第一本书。

  程暖晴将书紧紧揣在怀里,巴巴地瞅着冷玦。“那个九岁的黄香做错什么事?

  王爷要把他烧了。”“香九龄”可是她生平首次从书里读来的呢。

  冷玦眼神叫她问得迷离了。“是啊!黄香做错什么事呢?”他喃喃地念。“香九龄,能温席,孝于亲,所当执。”耳际幽晃过他娘银铃似声音,吟念时,他会在旁跟着数拍。

  黄香做错何事?她娘做错何事?他小时候她是这般疼他,可是……“他没做错事,做错事的是……”是他娘……还是他呢?

  冷玦眉峰纠结,抿嘴不语。

  程暖晴本来想开口问他,既然没做错事,能不能别烧了,可瞧冷玦的模样,似乎挣扎地难受。她咽了下口水。“王爷,您要不喜欢这三字什么的书,我一会儿就把它烧了。可您能不能帮我写下香九龄三个字,给我做个留念。”

  冷玦咬唇。“留念。”他“留”下这书,不就是因为心里还“念”着吗?烧书便能断念吗?

  程暖晴放下书,拿了另外一张纸,摊在桌上。“可以吗?王爷?”

  “嗯。”冷玦挥笔写字。

  猛然想起什么事,程暖晴急急地翻开首页。“王爷,您再帮我多写这个字好吗?这字我瞧他面善得很,就不晓得怎么念?”

  “这字是‘人’。”冷玦一边看着,一边就写下。

  “原来这就是‘人’字,好简单哪!”程暖晴不敢置信地叫嚷着。

  “人字好为难做。”冷玦忽吐。

  “王爷好有学问哪!果然书读多就是不一样。王爷您说这本书叫三字什么的。

  您能不能帮我把这书名也写上。这样……”程暖晴拿出手指比数着,嘴上喃喃念着。“一个、两个……十二个,不行!不行!要扣掉‘三’跟‘九’……”

  “你在说什么?”冷玦虽然已习惯她莫名其妙的言语,可并不是每次都弄得清她的意思。

  “十个了!”程暖晴摊开两手手掌,大剌剌地笑着。“今儿个我就认识了十个字呢。”

  冷玦嘴角蓦然扬起迷人的弧度。“十个字你就开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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