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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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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是他第二次听程暖晴提到类似的话,没有深奥的道理,却叫他哑口无言。 “我初认得你的时候,他们也说,我根本不知道你是怎样的人。” 程暖晴低低说着,不知已在冷玦心湖深处,掀拨起巨浪滔天。 冷玦还是去看韩似水,他在门口呆停半晌,终还是推门而入。 “晴姑娘,玦儿肯来……”看到冷玦阴寒似幽魂停傍不前,她倏地改口。“玦儿。”目不转瞬地凝盼,恐他从眼前消失。 冷玦困难地吐出。“我来是想问你,我是爹的孩子,还是那男人的种?你……为什么要跟那男人在一起,真的是因为……不甘寂寞吗?” 那男人指得是先帝--韩似水的公公,冷玦的爷爷。 这问题锁在他心头,已经是二十年了。 他本是想将这问题埋葬的,原以为不提、不问,便可假装不曾。 直到小翡的事情爆出,他才知道心中不曾放下的,不是记忆,而是怨恨。 韩似水面如死灰,抖声低间:“你知道的……到底……是哪些?” 儿子问出口了,她再也不能逃了。 “你记得我八岁那年,那男人有一阵子常来看你吗?有回,他来见你,还说要在府里过夜。那晚,我听到总管冷忠和旁人喝酒时,喝到烂醉,他不小心吐了些话。他说,爹迎娶你进门时,身体已经不行了;还说……他怀疑我不是爹的孩子。我不信,我跑到你房里,要去问你,竟听到你……我在窗外偷了个缝,看到你……”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韩似水掩面失声。“我求你不要说了。放了我吧! 放了我吧!”哭声痛切地断人心肠。 “娘!”冷玦一步步地接近她。“我求您告诉我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心里的是我爹,还是那男人。如果你……真心喜欢那男人,我……” “呕!”韩似水绞胃干岖,额上渗出冷汗。“我恨他!”向来温婉的她,第一次吐出这么怨毒的字眼。 “那是他欺负你了?!”冷玦心头狂跳。 “他死有余辜,当坠无间地狱。”韩似水紧抿唇。 “这么说我是爹的孩子了?”他无法背着不明不白的身世。 韩似水无言望着他,这叫她怎么说出口。 当年,她是惨遭冷皇强暴才生下冷玦的,可她不能说。 不说,冷玦只是怨她“不贞不洁”,说了冷玦会恨他自己出身“不干不净”。 “娘您说啊!?难道……难道……难道是他欺负您……然后生了我……”阴风寒飕,冷玦跌坐在床上,眼神失焦。 天叫他怪了他娘一世,可笑的是,他才是当恨的孽种。 “你不是他的孩子,你是娘的孩子,是娘最心爱的玦儿。”韩似水搂紧他。“你听娘说,娘这辈子最爱的只有玦儿。当年……” 韩似水娓娓地道出过往。 她本来是富商爱女、掌上明珠,奈何苍天作弄,家道中落。父母双亡后,她被卖入高官府中,为人婢女,伺候官家千金。三十四年前,体弱的十七皇子,忽传病危消息,皇帝下召为皇子选妃冲喜。 高官之女,被选为妃,其父母不忍见女青春深埋,乃央韩似水代嫁。韩似水苦于人情,迫于无奈,只好从命。嫁入王府后,蒙天怜见,皇子略见起色,夫妻尚称和睦。唯皇子委实多病,不堪刺激,故未曾圆房。 一日,冷皇过府探病,初见韩似水惊为天人,遂生色心,恶起歹念。他伪作慈善,几番探病,卸下韩似水防备之心。某夜,邀韩似水晚膳,佯装醉酒,乘机欺凌。韩似水胆弱,暗自饮泣,不敢声张。 几次萌生死意,只皇子待她情深意重,她不忍先皇子而去,故忍辱偷生。本欲待皇子死后同殉,岂知皇子不久之后,果真亡故,但她腹内珠胎已结三月。 韩似水顿失主意,茫茫无措,浑浑噩噩。初时,冷皇还要借故一亲芳泽,遂行淫欲。几次,韩似水或是抵死不从,或是哭泣低啜,或是行尸走肉。此时韩似水已是大腹便便、蓬头垢面,弄得冷皇觉得无趣,便断了来往之意。 日复一日,竟已到待产之时。儿子出生后,她一心以为天要绝她,叫她生不得、死不能,愤恨之余,她生子取名为玦。可毕竟骨肉连心,兼以冷玦生得伶俐讨喜,逐渐让韩似水恢复母性。借着儿子,她终于重拾欢颜。往后日子,深居简出,倒也安适自在。 只可惜她多受命运摆弄,冷玦八岁那年,她因故参与大典,艳惊四座,声名播传,众人方记起还有十七王妃。冷皇闻言,又起色心。 藉探孙之名,他夜宿王府。再见韩似水,风姿绰约却又灵性未失,叫他既惊且喜,色自心中起,恶从胆边生。是夜,他遁入韩似水房间,要求合欢;韩似水自是不从,他便扬言,要将冷玦带离她身边。 往后几次,终于引得王府内流言四起,也叫冷玦撞见。韩似水不知冷玦是否知晓此事,只是冷玦逐渐与她疏离,她心中隐约了然。为此,她数日不食,恹恹然,了无生趣。 冷皇过府见她,昔日红妆玉颜,今日面黄肌瘦,心中自是不喜,又加之冷玦每每见他,藏恨含仇,他也就不爱过府。 或是多行不义必自毙,冷皇莫名暴毙而亡。 “这畜生是死了,可我呢!我活得好苦……”韩似水面上一片冷湿。 “娘!是孩儿的错,让您受了这些委屈……”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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