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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警察说:“你可以放心,婴儿无恙,救回来了,一定有热心人士会得愿意领养,她的命运不会悲惨。”

  昆荣说:“我想访问三位小英雄。”

  警员微笑,“那三个少年逃学,没想到误打误撞救了小婴。”

  其中一个还牺牲了衬衣,一直光着膀子。

  昆荣说:“对不起,礼子,抢你的新闻。”

  “我在草地睡着,这是你们的新闻。”

  他俩回报馆去,礼子回家。

  她双手一直簌簌发抖,那弃婴只得中五磅重,面孔小得像一只梨子,可是分明也是人类,她至为震惊。

  礼子喝一小杯拔兰地,淋热水浴后蜷缩在床上。

  太过投入这份工作了,她筋疲力尽。

  礼禾来看她,吃惊地说:“怪不得妈妈叫我带食物来,你看你瘦得眼珠都凹了。”

  礼子无奈,“我晚上睡不着,白天打瞌睡。”

  “你失恋?”

  “没有,所以要请教你心理医生。”

  “工作太辛苦了,你陪妈妈乘船游地中海吧。”

  “我不去,家里起码千余平方呎,困在窄小船舱,闷死。”

  “为何故沮丧?可需我开药给你?”

  “心理医生药物,全部令人体内内分泌佯作欢喜。”

  “嗯,你要求太苛刻。”

  礼禾打开盒子,取出各种食物,其中椒酱肉丁最为礼子所喜,但是今日她毫无胃口。

  “礼禾,我一闭上双眼就做噩梦,可怕。”

  “我不擅长梦,可是,华裔所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十分正确。”

  “姐,你讲了等于没讲。”

  “你做什么梦?掉牙齿,脱头发,堕入万丈深渊,抑或被老虎追逐?”

  礼子说:“姐,你坐下,我慢慢说你听。”

  “我约了人,下次吧。”

  礼子怪羡慕,“是男朋友吧。”

  “确是异性,我喜欢他的细麻布白衬衫。”

  礼子说:“我始终属意浓眉长睫,眼睛会说话的男生。”

  礼禾告辞。

  礼子无聊,听着音乐,电话响,是惠明找她。

  “礼子,原来从今年一月到六月,本市共有四宗弃婴。”

  “是多是寡?”

  “礼子,一宗也已太多。”

  “说多好。”礼子叹气。

  “警方曾叫弃婴人现身,即往不究,可是始终无人出头,一个在公路车站,另一名在医院门口,再一个在梯间,然后就是今晨这宗。”

  礼子无言。

  “多谢你把新闻让出。”

  礼子说声不客气,她放下电话,听到有人敲门,她转身去看,只见门外站着一个少女。

  “找哪一位:”礼子诧异,“这么晚了,你还不回家?”

  少女说:“我来谢你。”

  “谢我干什么?我并不认识你。”

  “不,你救过我,记得吗,十五年前,沼池公园那个粉红色旅行袋内的弃婴,那就是我。”

  礼子震惊得说不出话,“那是昨天的事,你胡说什么,快回家去,免叫你父母担心。”

  少女微笑,“多谢你救我。”

  “不,不是我,是三个少年把你从湿地救出。”

  “可是,你也在声。”

  “你好吗”,礼子忍不住问她,“这些年来,你生活如何?”

  “有一对善心夫妇领养我,我已长大,前来寻找恩人,打扰你了。”

  少女双眼异常明亮,牙齿与皮肤光洁,言语有礼,打扮标致,显然生活得不错,叫礼子安慰。

  礼子不住地说:“你终于长大了,真好,打算读哪一科?”

  这时,有人叫:“礼子礼子。”

  礼子突然惊醒,自长沙发上跳起。

  原来陈大同在电话叫她:“礼子,我是老陈,速回报馆。”

  礼子回答:“什么事?”

  “一位王志诚医生找你,他说在灵恩庇护所见过你。”

  礼子想一想,“是我马上来。”

  是那个精神奕奕的年轻义工,礼子记得他,欣赏他热心。

  她回到报馆,在门口小贩摊档买一大包臭豆腐,淋上红黄酱,开口便吃,这个东西总算叫她胃口略开。

  到了办公室,同事闻到香味,都来抢要,礼子闻秘书:“客人在何处?”

  “这里。”

  王医生站在她身后,掏出手帕让她抹手。

  “叫你久候,不好意思。”

  “是我没有预约,请坐,我替你叫了黑咖啡。”

  礼子诧异,他反客为主,可见个性甚强。

  一对年轻男女忍不住互相打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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