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故事汇 > 亦舒作品集 > 不羁的风 > | 上一页 下一页 |
十九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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线香浓郁得蚀骨的味道渐渐入沁。 有歌女出来,轻唱不知名情歌。 清流却说:"该回去了。" 任天生永远不会逆异性的意思,付了帐,与清流离去。 要回到船上,清流才敢深呼吸。 真是一个奇异的地方,说不出的风情,却叫陌生人害怕。 清流在甲板上看到刘太太,她在观看余求深打球。 清流连忙帮她戴上宽边大草帽遮太阳。 刘太太的视线没有离开过余求深。 他裸露了整个上身,与同伴打排球,展示了人体动态美,黝黑皮肤光结,肌肉纹路鲜明,所有女客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半晌,他取过毛巾搭在肩上走过来,朝清流笑笑,清流怕脑中烙下了他的笑意,连忙别转面孔走开。 "清流,清流。" 有人叫他,这是谁呢? 抬起头,原来是马少爷。 "对不起,清流,我昨夜失约。"他诚惶诚恐地道歉。 啊,是吗,不记得了。 清流微笑,"没关系。" "家父有点要紧事叫我陪客。" "不妨,下次再约,现在我有点事做,抱歉。" 她去替老太太取冰茶。 原来世上最没有自主的是少爷阶级,凡事需听命于父王母后,动弹不得。 这个人,给他零分已算客气,应倒扣六十分。 捧着茶过去,余求深见到了,不问自取,咕咕整只高杯饮尽。 幸亏有两杯,他再伸手来取,清流一闪,服侍刘太太。 老太太咪咪笑,"我不渴。" 清流忙劝,"消消暑,已在太阳下蒸了那么久。" 余求深说:"我去淋浴,稍后再见。" 刘太太叫住他,"求深。" 在他耳畔不知说些什么。 旁观的清流只觉自己的耳朵发痒。 回到舱内,完全另外一番光景。 刘太太一味喊晕眩,珊瑚要唤医生,她却又说:"慢着慢着,有重要事先办了再说。" 她叫珊瑚取支票簿来。 "可在马赛或尼斯提款那本。" 珊瑚取出印章支票等物,小心翼翼地问:"上款写什么?" "写现款一字,面额十万法朗。" "太太,这是作什么用场?" "咄,我用自己的钱还得问谁不成。" 珊瑚无奈,只得盖章给刘太太签名。 "还有,约船长到我房来见面。" "干什么?" "立遗嘱。" 刘太太笑得极之高兴,像是晒多了太阳,中了毒素,失去正当判断能力。 清流与珊瑚面面相觑,看着她把支票放入一只写着余求深的信封里。 然后她打一个叮欠,"累了。" 清流决定与老程先生商议。 电话接通,老程笑笑,"太太时时有突发的兴致。" "可是这遗嘱……" "不怕,她一年做十多廿次新遗嘱。" 啊,是这样。 老程问:"一切还好吗?" "托赖,已经四十多小时没睡过了。" 老程笑,"年轻力壮,挺得住。" 清流不语。 "太太没有后人,亦无亲属,给谁花钱,毋需替她担心。" "是。" 清流问珊瑚:"真的一个亲人也无吗?" 珊瑚笑,"若肯请客,一百桌也坐得满。" 一上船,岸上烦恼丢到海里,无忧无虑,清流开始投入假期。 晚饭时分,她去叫刘老太。 老太太模糊地说:"让我多睡一会儿。" 一摸额头,熨手,珊瑚及清流连忙打电话到诊所。 医生到了,摇头,"怎么不好好休息?" 清流赔笑,贪欢,是人之常情。 "我替她注射,好好睡一晚。" 珊瑚微笑,"爱跳舞的人又可去跳舞了。"指的是清流。 医生离去,余求深进来。 "刘太太有东西交给我。" 珊瑚走到床头,把那只信封递给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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