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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之诱惑(3)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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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哈佛我遇见一个外国女孩子,费城人,家中有钱,骄傲如一头孔雀,我们一齐打网球,一局完了,也如此握手,可是我没有马上松手,晚上我到她宿舍去,她开了门,第二天她的未婚夫来揍我,我瘀青了一只眼睛达半个月。 现在我握着的手比任河一只手都要危险,但是我舍不得放松。我几岁了?到九月我便卅六足岁了,叫名三十七。我是老了。抓着一个小女孩子的手,仿佛抓回了一点青春,珍珠唯一不能给我的,也就是这一点。 “我们走吧。”我说。 她听话的跟我站起来。 我付了账,走出酒馆,听见有虫呜,还有很闷热。 我们上了车,我燃起了一根烟。 我身边的小妖精说:“如果你要吻我,那是可以的。”她的声音成熟得像她今早吃的桃子,蜜水直淌出来。 她的肩膀一如她的表姊,很纤窄。我按熄了香烟。我并没有吻她,我倾慕的只是她的青春,不是她的肉体,我还没有鄙劣到那种程度,我有过太多的女人,反而经得起考验。 我把她拥在怀里,她的皮肤触觉像一种绸缎,我靠着她的脸。我微笑说:“我的胡须又长出来了,别害怕。” 然后我放开她。 她有点失望吧,连我都有点失望,以前,以前正如珍珠所说的,只要我有那种欲望,只要是过得去的女人——但现在我是个有名气有地位的中年人了。荒唐要有个限度,这是我将来的小表妹,我要尊重她。 她说:“据说一张白纸是很具诱惑力的,男人喜欢做第一个染色的人。” “是吗?你还是一张白色的纸吗?”我忍不住讽刺她一句。 这女孩子实在太大胆无忌了。 “你不试,怎么知道?” “我不想试,自然会有人来试,据我所知,我比较喜欢有经验的女人,含蓄一点的。” 她哈哈大笑起来,“点着蜡烛,脉脉含情,手拉手?喝咖啡?我的妈,人都老了,”她忽然很伤感的看着车窗外,“表姊就是这么老的。” 好了,她现在攻击她的表姊了。 “表姊小时候比我还要疯,你知道吗?”她问。 我冷静的答:“那我们正好是一对了,别忘了我可以与一个有假奶子的舞女同居两年。” 她白了我一眼,我开动车子。那个舞女,他们不会明白,当我刚刚认识她,她不是那个样子的,她长头发,穿衬衫与牛仔裤,戴一顶小帽子,晚上是个舞女,但是白天她努力做另外一个人。她与我在夜总会认识,我并不知道她的职业,她的美色吸引了我,当时我的欣赏力就是在那个标准,有什么办法呢?在一起两年,占我的生命两年,七百个日子。我们相好过吵过,为她与家庭争执,她为我自杀,我在她生命中也占了两年的日子,真好笑,是吧,真好笑。忘了,都忘了。 真忘得了?为什么在十二年后的一个夏夜,她的脸庞会清清楚楚出现在我的眼前?她现在也老了吧?从了良?带她的两个妹妹出道?这一切与我还有什么关系?我要想起她? 还有珍珠,第一次看见珍珠,是在一个午餐会上,她穿奶白带点粉红的丝绸,她摸着胸前的真珠链子,向我微笑,她的皮肤颜色像牛奶一般,美人成熟而尚未迟暮之前有一种形容不出的美,连她自己都在惋惜自己,因此那种神情之温柔怯弱是说不尽的,我一看,心就说:就是她吧,三十五岁,该成家了,她是见过世面的,她是拿得出来的,一切非常的合理想。 追求女人是很容易的,花与糖果,我对珍珠非常的忠心,连自己都吃惊了,我把我的过去向她倾诉,一开始就视她为终身伴侣,我尊重她,我爱她的一切,她很快感觉到了。认识她之后,我没有碰过别的女人。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而言之,我觉得应该在这个时候好好的做一个人了。 我到每一处都带着珍珠,珍珠也尽可能迁就着我,到了适当的时候,我们提出了婚嫁问题,可以说是最乏味的一次男女关系。 多年之后,我脑中印象最浅的女人、可能是珍珠。 我会记得她那奶油白色的皮肤,那一袭绸衣,但是我们之间没有眼泪血汗,太平和随心,没有轰轰烈烈。 那个舞女,她叫什么名字?小芳小草小花? 但是我记得她。 我也记得身边这个小女孩,花了这么大的劲来引诱我,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什么?为了要与她表姊争一席长短?为了她是一个孩子,做事可以不负责任? 我看着她。 她叹了一口气,“我从没见过像你这么漂亮的男人,唐。” “那是因为你年纪还轻,将来你会见到很多。” “我不认为,唐,我喜欢你沉默的样子,你在想什么?可不可以告诉我早?” “因为你问得很温柔,我可以告诉你,我在想我过去生命中的女人。如今我要结婚了,不打算再荒唐了,你使我想起过去很多可爱的女人,女人都是可爱的。” “表姊会妒忌吗?”她像个大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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