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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淡的故事(5)


  爱情是令人晕眩的一件事,如果你不觉得神魂颠倒,那么你不是在爱,这简直是确定的。

  如今我已定下神来,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什么是爱情呢?”有时候姬娜玩的脸都肿了,早上睁不开眼睛,朦胧的问我。

  我也懒得答她,她没有懂得感情的资质,说了也是白说。

  那日欧阳约我到浅水湾去散步,说是拜别浅水湾酒店。

  他扬起手,“拆拆拆,什么都要拆掉。”

  我说:“也好,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你几时去旧?”他微笑问。

  我跟他说:“你被疯疯颠颠口舌上占我便宜,告诉你,万一我说:‘旧的已去,你是新人’,我保管你吓得半死。”

  他双手插在袋里,“那么我们就做朋友做到天亮?”

  “为什么不呢?”我问:“做朋友多好,将来你有了正经女友,我自然会隐退。”

  “我是没有希望了?”

  “去你的,你要在我身上寻找希望?”我反问。

  “你也少来这一套,如果我忽然跪了下来,向你说:‘你是我的希望,你是我的灵魂’,你何尝不吓得半死。”

  我先是笑,后来说:“咱们俩都太理智了。”

  “要是你不苛求的话,我也是个好配偶。”

  “欧阳,这不是苛求不苛求的问题,我俩跟兄弟姐妹般的感情,忽然在一起接吻拥抱,你说,你做得出吗?”

  “我随时做得出,”他瞪大眼,“伊莉莎,你不信?”

  我怔住。

  “谁把你当兄弟姐妹?”他说“你只会自说自话,伊莉莎,世事没有十全十美,往往你得到一些,就必然失去一些,不要把失去的看得太重。”他忽然将我一拉,紧紧报在怀中不放。

  我闭上眼睛,叹一口气。

  “对我有什么不满?是否因我薪水比你低?”他问。

  “不。”

  “是否因为我跟卓尔是同学。”

  “不。”

  “为什么?你还爱着卓尔?”

  “不,在我静悄悄离开他的时候,已经不爱他了,此刻只有怀念。”

  “那是为了什么?”他问:“我不甘心,那又是不是因我没为你要死要活?”

  “自然更不是。”我失笑。

  “或许注定你不会成为我的女郎。”他懊恼地放开我。

  自从那次浅水湾之役后,欧阳就与我疏远了,我们不再在一起午餐,因此又引起公司里的人说闲话,是以与同事谈恋爱是最划不来的事,好的工作难找,如今还是对着这班人,我不见得能写了自白书对这些人辩白。

  连姬娜这小姑娘都以为我失败了,日日安慰我,叫我再接再励。

  欧阳对我失望了吧。

  中午电话铃一响,我便心跳,以为是他,一接听,却是卓尔。

  “你?”我意外,“你找我干什么?”

  “你还想赶走多少个追求者?”他劈面便质问。

  “人家并没追求我。”

  “没有?你要人家躺在你面前,死而后已,抑或等你三百六十五年?人家是有为青年,事业要紧,知道吗?你与时代节拍不合,落后三个代沟,人家没有那么多时间,人家不是职业恋爱手。”

  “要你那么起劲干什么?”

  “咄,你再倔强好了,伊莉莎,我是真对你好,否则吹皱一池春水?”卓尔摔了电话。

  是,在我心底,我希望享受到抵死缠绵的爱情,我太天真了吗?想得太多了吗?现在这个商业社会,已经不允许这种奢侈了吗?我真的落后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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