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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五百日后(3)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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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俭持笑了,“大嫂口气像我妈。” “错,现代母亲才不为子女婚事劳心。” “请告诉我,这半年里,美宽有没有回来过。” “有,”区太太很坦白,“回来过两次。” 这么频密。 “她有无问起我?” “没有。” “你们见过她?” “也没有,我们与施美宽已不来往。” “为什么?” 区太太迟疑一下才答:“我们道不同,我嫌她凉薄,出事后她只来看过你一次。” “她也许有苦衷。” “什么苦衷!搭不到车子吗?”区太太气恼。 俭持沉默,区氏夫妇真是难得,现代人统共已不流行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了,他俩却依然照老规矩行侠仗义。 俭持不由得微微笑。 “还笑呢,我们为你同施美宽狠狠吵过一场。” 到现在才说出来。 区太太记得她说:“美宽,医生说如果你可以每天抽十分钟与俭持说话,会对他苏醒有帮助。” 美宽却冷冷道:“我怎么样用我的时间,是我的事。” 老区忍不住,“施美宽,真没想到你如此无情无义。” 施美宽忽然仰起头大笑起来,一边拉开大门,说:“请。” 区太太回忆到这里,忍不住说:“世上竟有这样的人。” 俭持见她如此激动,知道她与施美宽之间有不可冰释的成见,因此决定不再提此事。 可是他、心底下却同自己说,无论怎么样,都必需见一见美宽,把话说清楚。 要打听一个人,不是那么困难的事。 旁敲侧击,俭持在半个月内,已经打听到美宽在纽约曼赫顿公司的住址电话。 一个中午,约十二点三刻,他拨到她公寓里去,那边应该是凌晨。 电话响了五六下,才有人来接。 声音很清醒,不像自睡梦中惊醒,俭持放心了。 他并不觉得尴尬,因为对他来说,他并没有与美宽分手,他上几个月才见过她。 “美宽?” “哪一位?” “美宽,我是俭持。” 对方怔住了,静默数分钟,俭持可以听见那边警车呜呜,那是纽约的特色。 “啊,好吗?”非常淡漠陌生。 “托赖,我不错,你呢?” “也还好,时间不早了,我们改天再谈。”她不愿讲下去。 俭持很容忍,“下次到我们这边来,与我联络一下,可以吗?”他报上电话号码。 但他知道她没有写下来,因为她太快回答:“好,改天见。”立刻挂断。 俭持心死了。 她完全不给他机会。 过去就是过去,她不想再回头。 他尊重她的选择,他亦有自己的路要走。 那一夜,俭持没睡好。 不过第二天,他却与区太太说:“寂寞呢,盲约也好,我愿意结识异性朋友。”他的勇气回来了。 区太太讶异,“啊,决定自茧里爬出来了。” 但立刻帮他约人。 第一次第二次,以至三次四次都不对。 第五次王俭持看对了眼。 那女孩子叫文结仪,浓眉大眼,白衬衫卡其裤加双矿工靴,职业是硬照摄影师,父母已移民澳洲,她一个人住,说起来,离王俭持的家只有三条街。 区太太满心欢喜,“接送方便。” 文结仪是个徒手潜水好手。 可是他俩第一次约会,却是与区家三口一起到郊外放风筝。 区太太宽慰地说:“俭持终于痊愈了。” “可不是,文小姐胜施小姐百倍。” “嗯,塞翁失马。” 老区忽然问妻子:“你也是我失去的马吗?” 区太太白他一眼,“我不知道你说些什么!” 一日─俭持送女友回家,她问他:“要不要进来喝杯咖啡?” 俭持愿意更进一步发展,“好。” 一进门,就呆住了。 整洁美观的小客厅以白色为主,近窗处摆着一架屏风,叫王俭持发愣的便是它。 那座四扇的木屏风,其中两扇已经雕花磨光,其余两扇却尚未完工,木上绘着铅笔线条,这正是王俭持为施美宽做的劳作。 她走过去,缓缓抚摸他自己的杰作。 它怎么会在这里! 屏风右边第一扇右下角还有他的签名W字样。 “你自何处得到它?”王俭持忍不住问。 “它很美是不是?三年前我表哥的同事移民,家里杂物送的送,卖的卖,我刚好搬出来住,经济情况不那么好,想找些便宜家具,一进门,便看到了它,立刻抬回来。” 俭持悲喜交集。 呵一切都是注定的。 “你看,屏风上是花与鸟,十分土朴,使人想起高更在大溪地的作品,我一直奇怪这是谁的作品。” 俭持清清喉咙,“我。” “什么?” “我。” 文结仪瞠目结舌,“怎么可能,来龙去脉全部不对,讲解释。” “看到签名式吗,还有,设计初稿还在我书房里,我带你到我家看。” 文结仪即时二话不说,跟着王俭持回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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