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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微笑,“少女永远觉得寂寞,少女分秒憧憬被爱,少女一直无药可救。”

  “多谢你招呼。”

  “几时动身?我送你往飞机场。”

  “不用劳驾。”她与我握手。

  我发觉她嘴里有闪光,“牙齿上有什么?”

  她咧开嘴让我看清楚,原来她门牙上镶着一排钻石牙箍,闪闪生光。

  我倒抽一口冷气,“对,”我说:“你回伦敦去吧。”

  “我会记得你,小亮,你踢走我的猫。”

  那时我同母亲说:“小琪要走,我留不住她。”

  “嗯,我同她父亲说。”

  “妈,我想小琪或许需要成年人督导。”

  母亲笑了,“我不担心她,小亮,我担心你,人家玲珑剔透,是一枚三层象牙球,你,你是一团饭。”

  “可是母亲,她好像只比我大一岁。”

  “我们已经尽了力,你说是不是?”

  是,我颓然。

  我记得是个星期三,我出外与同学聚会,回来的时候,张妈对我说:“圣琪小姐已经走了。”声音中有点惆怅。

  我也立刻发觉屋子又静得掉一根针也可以听得见。

  “有没有留言?”

  “一句话也没有,地址电话全无。”

  啊,毫无留恋,我们对她不够好。

  “还有,小亮,有人来载她走。”

  人见人爱,车见车载,“谁?”

  “是一个年轻男人,你记得吗,上星期来过的新业主。”

  “他?”我吃一惊,他俩极速搭上。

  “正是那个歌星叶子威,小亮,我好担忧。”

  “怎么可能,那天,他俩只不过说了几句话——”

  张妈微笑:“小亮,你是饭团。”

  我没好气,怎么可能,心里仍在嘀咕,我与邓剑华同学三载才开始说一两句话,今年才比较熟络。

  我回到房内,发觉衣橱打开,里边比较时髦的衣服已经被取走。

  我心血来潮,打开抽屉,平时放零钱的信封空空如也,这李圣琪!她可以问我,我一定会给她,但是她怕开口,又怕我拒绝,所以顺手牵羊。

  那只金表,我已收密,其余杂物,任她取用好了,统统是身外物。

  张妈进来说:“小亮,你的内衣物全部不见了。”

  是,一个人在路上,最重要是内衣物,数量多,穿脏可以丢掉,十分潇洒。

  算一算,小琪只来住了三个多星期。

  可是,我俩好似已经认识十年八载。

  张妈提着吸尘机进客房大扫除。

  我到附近花市去兜了一转,发现许多新品种,玫瑰花瓣有皱边,牡丹两个颜色由浅入深,十分漂亮,人造美艳。

  不久,母亲回来了,我们搬了新家,与李叔一起住。

  她哪里容许自己发福,精神奕奕,与李叔好似廿四小时手牵手,甜蜜得发酵。

  我每次出现客厅都看到他俩在接吻,十分尴介,他们有时在露台追逐,叫我更加难为情。

  我想我往外国寄宿的时间已经到了,避无可避。

  我平静地向母亲提出要求。

  母亲放下茶杯,“你打算读什么科?我希望你读专业。”

  “专业只得建筑医科会计与法律。”

  “任选一样吧。”

  “我全不喜欢,都很辛苦,非要读六七年,且与死人塌楼有关,责任重大。”

  “你想做什么?”

  “妈妈,倘若我不成才,你可还爱我?”

  “我爱你不会更多,也不会更少。”

  我放心了,“我只想做一个快乐人。”

  “咦,那是不够的。”

  “妈妈,你会照顾我。”

  “可是人生在世,除出经济金钱,总还些其他,譬如说:事业、爱情、家庭。”

  “那么,我读纯美术,住在一座灯塔里——”

  “为什么住灯塔?”母亲大为诧异。

  “面对大海,四边无阻无隔,接近大自然,方便写生。”

  “那多萧刹,不好不好。”

  “那么,我可以找一幢乡村小学,改装成宽大明朗的寓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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