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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是,她对我也那么说。”

  他十分懊恼,“我一生失去无数珍贵之物,圣琪最叫我惨痛,我竟似年轻人般沉不住气,闹成今日局面。”

  我不出声,过一会我说:“像她那样的女子是很多的。”

  “不,她是唯一的。”

  我既好气又好笑,古稀之人,竟还有那么多人与事放不下,难道真要等咽气那一刻吗。

  “对不起,赫左先生,帮不到你。”

  “真的一点办法也无?”

  “赫左先生,有时爱一个人,不在乎即时回报。”

  “你有什么意见?”

  “小琪一人在外,需要协助之处甚多,你若愿意,可以暗中帮她一把。”

  他踌躇一刻,“我明白了。”

  “当然,谁是圣人呢,不过,施比受有福。”

  电话忽然轻轻嗒一声挂断。

  我吁出一口气。

  那年夏季我顺利毕业。

  穿上方帽那日,感慨万千,苦读多年,出了身,并不见得特别高兴。

  李叔摔伤腿,打了石膏,行动不便,不想出门,母亲老来得伴,对他十分缠绵,向我致歉,她要照顾他,缺席,叫我不要介意。

  王旭老远自北京赶来,他替我在校园拍照,“你正式成为我的伙伴了。”

  没想到圣琪不请自来。

  她衣着其实十分普通:小小外衣,长窄牛仔裤,但是穿在她身上,出奇诱惑。

  “恭喜你,”她走过来,“这位是王先生吧。”

  我脸黑着,她身边并没有男伴。

  只听得王旭笑,“我记得你,今日你没喝酒。”

  圣琪也笑,“这是我名片,我在暮街开了一片小店,请多指教。”

  “我替你俩拍照。”

  圣琪说:“我替你们拍才真,站近些。”

  她伸手去拉王旭。

  这时,我忍无可忍,我一掌推开圣琪,“你想怎样,你卖什么风情?”

  圣琪愕然,“家亮,你干什么?”

  她踏前,我再加力道推撞,她险些跌倒。

  王旭去扶她,我厉声说:“李圣琪,我同你说过什么?你若敢碰他一下,我砍你狗头!”

  王旭发呆,瞪着我不动。

  四边有同学围上,“什么事,什么事?”

  圣琪知她不受欢迎,默默转身离去。

  王旭在我身边说:“well!”

  我双眼痛红,摘下方帽子,蹬蹬蹬朝停车场走去。

  这时,我已冷静下来,心中后悔不已。

  王旭追上,“你妒忌?你吃醋?”

  我垂头不语。

  “这一切都是为我?”他心花怒放,“我在你心中有如此巨大重要地位?你会为我与人打架?”

  我打开车门坐上。

  王旭紧紧跟我身边,“家亮,时机成熟了,我已守候在你身边长久,家亮,让我们结婚吧。”

  我黯然伏在驾驶盘上,为什么毕业礼上我一点也不觉得快乐,为什么王旭求婚,我没有狂喜?

  “家亮,我一直怀疑你是否爱我,今日才知道我实在过虑,家亮,我太高兴了。”

  回到家,我脱下礼袍,打电话找圣琪。

  “对不起,圣琪,我叩头。”

  圣琪的声音十分陌生,“哪一位?电话接线不大好,听不清楚。”电话随即响起啪啪声音,切断。

  我再拨过去,一直没有打通,挂线是故意的。

  毕业了,我把桌上所有书书籍纸张扫进垃圾桶。

  “腻透厌极!”我嚷。

  王旭与我到欧洲旅行,他专会别出心裁,化腐朽为神奇。

  我们黄昏到罗马蒂伏利花园,众游客正在欣赏七彩灯色照耀下的喷泉,他悄悄朝暗角一指,“看,家亮”,我开头什么也看不到。

  然后,双眼习惯了黑暗,我看到隐约的小小朵火光一明一灭浮游,“萤火虫!”我惊呼。

  这是在城市生长的我第一次看到萤火虫,叹为观止,我身不由己追上去,其他游客也纷纷朝我们方向走,王旭取出一只小瓶子,走入树丛,不一会笑嘻嘻出来,把瓶子递给我。

  我看到小小玻璃瓶里有两只萤火虫。

  那两只小小昆虫只像蜉蝣般活了一夜,带给我难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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