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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


  “我问你一件事。”

  “请说。”

  “文思可是住在外国?”

  “是,稿件由加国传真过来,我已经说太多。”

  “她到底是什么人?”

  “你不必知太多,总之是你的拍档,一朝卖座,合作无间,万一失却读者,关门大的吉,就那么简单。”

  “她交稿没有?”

  “一向比你准时,毋需人催。”

  “你可有见过她?”

  “记得吗,我不是约稿人。”

  对,信箱始创人是伍思本,一个几乎已经被大家遗忘的名字。

  “我没见过她。”

  “字迹如何?”

  “小姐,除了你,人人都用电脑打字了。”

  再也问不出什么来。

  “没事了吧,我得去开会,还有,晚会希望见到你。”

  诺芹把双臂枕在脑后,躺在长沙发上。

  有什么必要那样神秘,真可笑,虽然说是私人意愿,但完全没有透明度,其人一定非常谨慎多疑。

  诺芹吁出一口气。

  她站起来,这样写:“我的真名叫岑诺芹,想请教你的尊姓大名……”

  却犹疑了,对方不说,岑诺芹为什么要先招供?

  她又倒在沙发上。

  还是含蓄点好。

  片刻盹着了,恍惚间像是看到母亲的影子朝一个灰色的空间走去,诺芹伸长手,想抓住母亲衣角,但是影子已经消失。

  她有强烈悲哀感觉,知道以后都不再可以见到母亲,胸口似中了一拳,闷纳难受。

  刚在这个时候,电话铃响了,是姐姐的声音。

  诺芹诧异,“到了,这么快?”

  “才半天而已。”

  “感觉如何?”——

  “真要我的老命。”

  “什么事?”

  “处处禁烟,飞机上不能吸,汽车里不准吸,憋死了,只能站街上抵瘾,像流莺。”

  “用尼古丁黏贴呀。”

  “皮肤红肿,受不了。”

  “还有尼古丁糖。”

  “都不行。”

  “老姐,索性戒掉,心身健康。”

  “你先把电话地址抄下。”

  “是什么地方?”

  “月租酒店式服务公寓,对牢河,风景非常好,涤涤十分喜欢,一会我陪她到楼下游泳。”

  诺芹骇笑,“你多久没穿泳衣?”

  “太久了。”有点再世为人般感慨。

  庭风叹息,“凡事小心。”

  “再联络。”

  真巧,信箱里有一封高计梁的信,也附着地址电话。

  “生活还过得去,获朋友收留,做小食生意,已安顿下来。”

  诺芹连忙回一张问候卡片。

  从此天南地北,庭风再也不会同他见面。

  传真机里有讯息。

  “早,你好。”

  诺芹回答:“像你这般有智能的人,是否全无烦恼?”

  “你对我估计过高。”

  “最近将来,会否返来探亲?”

  “恐怕不会。”

  诺芹忽然问:“可怜高堂明镜悲白发下一句是什么?”

  “朝如青丝暮成雪。”

  “将进酒真是世上最佳作品之一。”

  “我第一次读它是十二岁。”

  “我五岁,家母从没教过我床前明月光。”

  “她一定是有趣的人。”

  “已不在人世。”

  “对不起。”

  “你呢,你家世如何?”

  “乏善足陈。”

  还是不愿透露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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