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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又笑。

  我把老金的衣物取出摺好,送到隔壁。

  他忙得团团转,“小哥,帮我把这三客猪排拿到七号桌子。”

  我索性帮他把汽水红茶咖啡也分别送给客人,还有,替他写了三张单子。

  他说:“小志,你是生力军。”

  近日市道好,他找不到伙计,只得把姨妈请出帮忙,手脚不够利落。

  他一边挥汗一边说:“你那女友,好不面熟。”

  我既好气又好笑,“客人催你要牛肉三文治。”

  我撇下他回自己店里,顺便抬头看蓝天白云。

  正在这时,有人尖叫:“抢手袋!”

  一个中年太太哭丧着脸在不远处顿足,一个年轻男子朝我奔来,我取起快餐店门外木招牌扔过去,他跘倒,这时警察赶到把他揪住。

  那年轻人十分瘦削憔悴,只有瘾君子才会不顾一切在光天白日下抢手袋。

  阮津看到一切,她说:“危险。”

  “也顾不得了。”

  稍后那中年太太前来道谢。

  她嘀咕:“治安越来越差,从前,夜不闭户。”

  这便是由乡镇演变成大城市的代价。

  她的手臂在争夺中扭痛,要去看医生,阮津送她到门口。

  她问:“店门可要加锁?”

  我答:“那不是赶客吗。”

  “那么,养一只大狗。”

  “女客与孩子对大狗也有恐惧,只得我肉身来挡。”

  任何生意都有风险。

  那天下午,阮津陪我吃饭,她指着我下巴,“黏着一粒米,你像孩子。”

  “哪里?”我伸手去拨。

  “这里。”她用手指尖轻轻为我抹走。

  指尖接触我唇边,我觉得麻痒,这一点酥软感觉渐渐传遍全身。

  我涨红面孔。

  “王先生王太太快要回来了吧。”

  我看看日历,“后天。”

  她收拾碗筷回到楼上。

  我一转头,看到汪太太站我面前,“小志,你好。”

  汪氏夫妇在农场工作,平时早出晚归,很少见面。

  她说:“我给你付房租。”

  我写收据给她。

  “小志,刚才那是我表妹阮津吧。”

  我微笑,“正是。”

  没想到汪太太开门见山:“小志,我同你父母是朋友,我有责任劝你一句:阮津不是你的对象。”

  我大大纳罕,“你说什么?”

  她清晰地重复:“她不适合你,你莫与她太过接近。”

  我一怔,陪笑说:“汪太太,我已是大人了。”

  她叹一口气,“我的话也只能说到这里为止。”

  “她不是你家表妹吗?”

  “一表三千里,树大有枯枝。”

  “这话怎么说?”

  “小志,你自己当心,明白吗?”

  我把汪太太送走。

  他们也太关心我了,就差没说:阮津不是好女人,你要小心这只蜘蛛精,或是狐狸精。

  我正在不悦,学生李思敏找我。

  我探头出去,“放假,你来干什么?”

  她说:“功课上有些问题。”

  她把一份功课放在我面前,“真没想到老师会坐店堂。”

  “老师也是人。”

  我打开笔记一看,立刻生气,“与你们说多少次,写历史论文,不得用‘我认为’、‘我的观感’,你是谁?你认识拿破仑与华盛顿吗,一切以事实为据,并且注明出处,你不是写小说,爱文学的话可转往凯文教授处。”

  “哗,骂得狗血淋头。”

  我笑出声来,“拿回去改。”

  思敏问:“为什么凯文是教授,你只是讲师?”

  “教授两字并非尊称,不可与老师混淆,在一间大学里,并不是每个授课的人都是教授,我选择讲师为终身职业,不做行政,其他同事则不,他们会逐步升上去:高级讲师、副教授、教授、院长、校长……你可以说这是一种官阶,与少尉、中尉、上尉……一般,华人喜欢捧人,皆大欢喜,逢人均叫老板,大家开心,可是教授却真凭实据,需要大学正式认可,故此,请勿叫我王教授。”

  思敏说:“人称穷教授,也没什么稀奇。”

  “还有,穷作家、穷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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