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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三


  “或许更久。”

  “生活方面,打点妥善?”

  “照顾自己,我还懂得。”

  “你真的觉得这里没有作为?”南孙如连珠炮般发问。

  锁锁只是赔笑。

  南孙埋怨:“每次都是这样,都不与人商量,自己决定了才通知我们一声。”

  锁锁连声抱歉。

  南孙心酸,一时没有言语。

  锁锁坐在安乐椅上,面孔朝着阳光,自小到大,她始终不肯穿肉色丝袜,总要弄些花样出来,今天她穿双银灰色袜子,闪闪生光,像人鱼身上的鳞。

  只听得她说:“假如真的不适应,转头就回来,否则的话,拿张护照也是好的,旅游都方便点。”

  南孙不出声,到永正书房取出大英百科全书,翻到柏斯,研究半晌同锁锁说:“平均一平方公里只有一个人,你真的肯定你能安顿下来?”

  “可以。”

  “我们随时欢迎你回来。”

  “你太小觑我了。”

  “什么时候动身?”

  “下个月。”

  “这么快。”

  “本来想观了礼才走,后来发觉你们根本不打算举行仪式,这样一来,时间方面无所谓。”

  “房子呢?”

  “终于买掉了。”

  南孙完全没有想过锁锁会移民,希望得知详情,可以安下心来。

  她们俩椅子谈到太阳落山,全是谢无关重要的事,因为大事全不由她们作主。

  南孙说:“莫爱玲离了婚,说起丈夫,咬牙切齿,他有女朋友,爱玲知道得很迟。”

  锁锁说:“永远不知更好,离婚不知多麻烦。”

  “慧中又升了级,现在也真是名大官了。”

  “在电视新闻上常见她出来讲话,朝气勃勃。”

  “几个同学都混得不错。”

  锁锁笑,“我不在内,你不逊色。”

  南孙不去睬她,“一日到银行提款,出纳员忽然叫我,嘿,相认之下,又是老同学。”

  “仍然做出纳?”

  南孙瞪她一眼,“有什么不好,量入为出,安定繁荣。”

  锁锁点点头,“果然不错,这是教训我来了。”

  锁锁只是不想走,挖空心思把同学逐个点名来讲。

  “林文进那小子呢?”

  这还真是南孙的初恋情人。

  在锁锁勉强,南孙没有什么忌讳,感慨地说:“娶了洋妞,落了籍,不知几快活。”

  “谁告诉你的?”

  “总有好事之徒,来不及地让你知道详情,好看你脸上表情。”

  锁锁不以为然,“从来没有人告诉我表哥近况,到现在我还欠区家一笔钱。”

  “我来告诉你。”

  “如何?”

  “无理你表哥爱谁,总比爱你幸福。”

  锁锁咀嚼这句话,最终说:“你总爱奚落我。”

  谈笑这么久,都不能驱走落寞。

  锁锁终于说:“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来,送我出去。”

  南孙喃喃说:“柏斯。”

  到市区天其实已经完全黑透,但是霓虹灯宝光闪闪不肯罢休,照亮半边不夜天。

  南孙示意锁锁看,“你敢保证不想念我们。”

  锁锁被她的婆妈激恼,“我总不能留在此处腐烂,每个人情况不一样。”

  南孙与她分手,回到家才知道永正等他良久,已经吃过饭,并且在沙发上盹着。

  蒋老太对南孙说:“永正真好。”

  南孙点点头,他一点架子都没有,这是事实,但嘴巴不服输,“我也绝不装腔作势。”想到一些人收入多一点,便嫌地下铁路车厢臭。

  她到厨房煎了鸡蛋做三文治吃。

  婚后就失去这种自由,南孙惆怅地想:在女佣人告假的日子,少不免要洗手做羹汤,她连牛肉炒菜心都不会,只懂炒蛋烩蛋蒸蛋。

  这样的黑慕,要待行过礼才给永正知道。

  “南孙。”永正起来了,进厨房找她。

  “麻烦给我做杯茶。”

  然后两人齐齐说;“我有话跟你说。”

  南孙说:“你先。”

  “不,你先。”

  这大概就是相敬如宾。

  永正说:“这件事有点复杂,还是你先讲。”

  “我也不知如何开口,不如你先说。”

  永正笑了,他踌躇半晌,“你真要从头开始,南孙,你记不记得我有个做医生的表亲?”

  南孙脑子一片空白,摇摇头。

  永正轻轻说她:“下了班,往往累得自己姓什么都忘记。”

  南孙怪叫:“你的亲戚奇多,生王熟李,一表三千里,谁记得。”

  “那天你也这么说。”

  这倒提醒南孙,“啊是,确有这么一个人,我记得他问你,锁锁是要锁住谁。”

  永正说:“对了,就是他。”

  “哎?”

  “朱锁锁,锁住了他,你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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