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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


  周士辉对玫瑰说:“你不要怕家庭的压力,一切有我担当——”

  玫瑰冷冷地说:“我不明白你讲些什么,你给我的麻烦已经够多了。”

  “他们恐吓你,你不要害怕!”

  “没有人恐吓我,”玫瑰说,“你害我与爸妈起冲突,造成我生活不愉快,我以后都不再相信你,我不要再见到你。”

  士辉的脸色转得煞白,“玫瑰——”

  “我不爱你,”玫瑰嚷,“你可否停止骚扰我?”

  士辉的表情像看到世界末日,我心中实在可怜他,拍着他肩膀。

  士辉的嘴唇颤抖着,看着我,一个字说不出来。

  更生低声问:“玫瑰,你会好好地读书,是不是?”

  “当然,我只有十六岁半,凭什么要放弃家庭与学业跟一个莫名其妙的男人?”玫瑰站起来,“如果我考不到港大,老妈一辈子不原谅我,我已经为这件事受足了气,甚至挨了两记耳光,够了!”

  我问:“你现在又去哪里?”

  “买书,约了同学买下学期的课本。”她头也不回地走出咖啡店。

  周士辉整个人抖得像一片深秋将落的树叶,过了一阵,他忽然大叫一声,逃出去。

  我与更生尾随在后,只看见他发足狂奔,一下子不见了影踪。

  “可怜的人。”

  “他可怜?”更生叹口气,“他的孩子们才可怜呢,刚出生动不见了父亲。”

  我担心地向:“他会不会伤害玫瑰?”

  “玫瑰?不会,他生命中的女神将永远是玫瑰,尤其是因为他没有得到她。”更生叹息。

  “多么可惜,如此一个有为青年——我盼望他再建立事业,回到妻子身边。”我说。

  更生又看我一眼。

  对于这件事,母亲的观点是:“玫瑰迟早要遭到报应的。”

  周士辉没多久便启程到英国去了,临走与我通一个电话。

  我问他去干什么。

  他说去读书。

  我原本可以幽默他几句,想想不忍,祝他顺风。

  玫瑰益发出落得标致,而且一变常态,非常听话,但到底因为周士辉这件事,我无法像以前那样爱她。

  有时候她主动接近我,渴望我对她关注。

  我总是淡淡地。

  更生说:“就算这是她错,你不能因为一个人错过一次,而完全不原谅她。”

  “她已经长大了,”我说,“再也不能把她背着走上一里路去看花车游行,兄弟姐妹长大了总要各散东西。”我停一停,“你又不肯做她的大嫂,她一直住你家也不成话,最好叫她搬回去住,要不我这里也有空房间。”

  “你真是公事公办。”更生的语气带点讽刺。

  更生有时候不可理喻,我不知道她有什么不满,但似乎她一直想与我拖下去,尽管快三十岁了,并未想与我论到婚嫁。好,如果老姑婆不急,我恶作剧地想,我也不担心。

  只是母亲老催催催的。

  更生生辰那天,老妈送了厚礼,一只古老的钻戒上有三颗一卡拉的钻石,连我都“哇”一声叫,更生脸涨红了,结结巴巴要退还。

  老妈不悦:“你也不是那种小家子的人,平日也很大方,怎么现在忽然鬼祟起来,告诉你,石头是黄的,不值很多,放心收着吧,不是卖身契。”

  更生讪讪地套在手指上,我向她挤挤眼。

  玫瑰很羡慕,探头过来看,“哟,”她说,“真不错。”

  老妈瞪她一眼,她不出声了。

  我笑说:“这是孙猴子的紧札箍,你少羡慕。”

  老妈说:“你几时嫁入我家的门,我还有些好东西,收了几十年了,送给个可靠的人,也好放心。”

  老妈近来的身子不大好,她爱看中医,吃药吃得满屋子香,但是咳嗽并没有缓和多少。

  玫瑰说:中医是巫道。老妈骂得她臭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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