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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坏消息,我跟她提起乔老先生,她轻描淡写地说:‘不要再提这个人,我摁死他,犹如摁死一只蚂蚁一般。’”

  我的心直沉下去。

  “她又说:‘姓慕容的人待我好歹,我都看慕容先生的面子,我忍不得旁人对我啰嗦。’”婀娜说。

  “后来呢?”我说。

  “后来我就回来了。”

  “她人呢?”

  “留纽约办些私人的事。”

  “婀娜,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不行,我赶着看大样,下星期吧。”

  我像是有预兆似的,坐立不安。

  “大个子呢?阿琅呢?他们回来没有?”我追问着。

  “阿琅回来了。”

  “哲特儿呢?”

  “那还用问吗?阿琅在哪里,他自然也在哪里。”婀娜挂了电话。

  我连忙打电话到慕容府。

  那边的女佣人说:“咱们小姐说,不认得什么乔先生。”

  “什么?”我跳得八丈高,“不认得我?”

  太现实了,太卑鄙了。不认得我?我倒抽一口冷气,好,我如今也明白世情的冷暖,原来就那么简单:男女之间根本没有友谊存在,除了婀娜,世间没有讲义气的人。

  我大力摔了电话。

  我在家度过七个寂寞的日子,唯一的工作是在妈妈打麻将的时候,我端张椅子在身后看着侍候。

  妈妈是高兴的,几乎掉了一根针也得叫“穆儿”捡起来。

  一切静得不像话。

  太静了,像置身于暴风雨的前夕。

  第八天,我坐在那里吃早餐,忽然之间听见书房内传出一声惨叫——

  “不可能!不可能,这是怎么一回事?我不相信!”

  是父亲的声音,我“霍”地站起来,发生了什么事?

  接着有重物堕地。

  我连忙跳起来,奔到书房,用脚踢开门。

  “怎么了?”妈妈也抢到,“老头,你怎么了?”

  父亲仰卧在沙发上,还穿着织锦晨楼,如离了水的金鱼股喘着气,指着摊在地上的一份报纸。

  母亲过去扶住他,我拾起报纸,是财经版,血红的大字:

  “某财团高价搜购乔氏股票,出手奇阔全不符合经济原则,内因耐人寻味真相有待发掘,市面纷纷抛售一夜间奇峰突出。”

  我惊问:“这么什么意思?吓,这是什么意思?”

  母亲将报纸夺过来看,“什么会这样?”她也目瞪口呆。

  这时候书房里三只电话同时响起来,我连忙接听。

  全是乔氏企业的总经理、会计、助理,他们在电话里嚷:“这是怎么一回事?快请老板来听电话,老板有什打算?老板自己手上到底有多少股权?我们的饭碗保不保得住?”

  “哥哥呢?”我问,“我那些有生意头脑的哥哥们呢?”我慌作一团。

  父亲挣扎着起来,将电话的插头全部拔掉。

  书房内刹那间又静了下来。

  他沉声对母亲说:“你回房去,不要理这里的事,打扮得漂漂亮亮去逛公司,快去。”

  母亲哭丧增脸,“老头……”

  “去呀。”他挥舞着双手。

  母亲不得不听他的话。

  父亲接着说:“穆儿,你留下来。”

  “是。”我立刻答应。

  心中隐隐佩服老父,这样的大事也不过只令他失态一阵子。

  他立刻打了见个电话,把三个哥哥与七个总经理召了来。

  不到半小时,书房里黑压压地挤满了人,像二次大战盟军的总司令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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