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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


  “已经说过不要。”

  轻轻把项链扔开,它们曾经装饰过一个失意的女人,她除了钱什么也没有,所以她也并不吝啬这些身外物。

  “你嫌什么?”

  “我没有,”不敢对他不敬,“只是我不再需要这些。”

  “海湄,让我们离开这里,我带你到天涯海角,随便你挑选什么地方。”

  他总不肯承认我俩之间已告终结,人都有这个毛病。

  “你在此地还有生意。”

  “你不必理会,这些不重要。”

  “不,我不想离开本市。”

  “可是你一直催我走。”

  “那是以前。”

  “以前?至多是三个月前的事。”

  “三个月也是以前。”

  “海湄,你竟与我狡辩。”

  “国维,我记得你同意分手。”

  “那也是以前的事,那时,我以为你说着玩。”

  “对你来说,我除了玩,什么都不会。”

  “你倒来告诉我,你还会什么?”

  我答不来。

  “你同朱某,也玩够了吧?”

  他知道了。

  “你以为他会认真,他会娶你?”

  “你错了,他只是一个普通朋友,还是你介绍的,记得吗,在赌场。”

  “普通朋友?他把普通朋友的手套挂在车头干什么?”

  “什么手套?”我说。

  “你的手套,红色的长手套。”国维说。

  “城里许多女人有那样的手套。”

  “真的?你不曾同他来往,你是清白的,我冤枉你?”

  “是。

  “自什么人那里你学会撒谎,令堂大人?”

  我不怒反笑,“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一切坏因子都在我血液中,好了吧?”

  “他不会善待你,你不是他对手——”

  “国维,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他是出名的浪荡子,沾染的女人不计其数。”

  “这一切都与我无关,不过听上去他同你很有相似的地方。”

  “海湄,让我保护你。”

  “我可以照顾自己,国维,我搬出去之后,你可以来探访我,我们还可以做朋友。”

  他铁青着面孔站起来,离开房间。

  我听到他在门外下锁。

  “国维,”我扭动门钮,“你干什么,你干什么?”

  转身去开窗,窗亦锁住。

  电话线早已切断。

  这是陈国维泄愤的方式,越是这样,越使人觉得深陷牢笼。

  我冷静地取过椅子,撞向玻璃,然后自长窗底格钻出去。

  碎玻璃的棱角少不免割伤身体,我像逃一样翻过露台往街上跑。

  从露台出去已成为习惯,我大笑着向周博士家走去。

  她迎出来,“你终于来了。”

  她的家非常别致考究,我已无心欣赏,挑张靠墙的沙发坐下,用着椅垫争取安全感。

  她说:“怎么不预先通知我一声。”

  “事情来得突然,我是逃出来的。”

  她愕然,“怎么会到这种地步?”

  “陈国维是个很戏剧化的人。”

  “我叫人去整理客房。”

  “不用,我在沙发上睡一夜即可,所有物件仍在陈宅,明日天亮要回去取。”我说。

  “你可以长期住在这里。”周博士说。

  我微笑,“不要哄人欢喜。”

  周博士诧异,“我是这么无聊的人?”

  “不,对不起。”

  我想到许久之前,外祖母打抱不平,意欲把我自父亲手底下领出去养,继母得些蛛丝马迹,顿时堆笑说:“真的?不要哄我白欢喜。”句句话都挤得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说什么都不包涵不体贴,管谁跑到街上去死,与她无关。

  周博士握着我的手,“割伤的地方要理一理。”

  “谢谢你。”

  “来,喝碗汤。”

  一听到汤,又吓大跳,不知是什么珍贵的药材熬动物的哪一部分。

  “你怎么了,表情那么古怪。”

  不过这一切不久都将成为过去。

  “男友处与我这里,你选此地。”周博士说。

  “啊,那里去不得,进去容易出来难。”

  “你认为我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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