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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结果呢?”

  “淋巴腺出了事,已有五处布满坏细胞。”

  “那可算严重?”

  “医生说只是初发。”

  利佳上用手掩着脸,“现在我开始明白为什么大部份家长都希望子女肯做医生,你看,学数学有什么用。”

  蔷色劝道:“自有许多好医生为我们服务。”

  “她心情如何?”

  “还不错。”

  “有无哭泣?”

  “我从未见过她流泪,相信将来这种可能性也极低。”

  “你可有应付家人患病的经验?”

  蔷色摇头。

  “我也没有。”

  蔷色忽然说:“我们都需坚强。”

  “是。”

  她伸手过去,他握住她的手。

  蔷色神情镇定,外人看去,只觉平常,丝毫不见凄惶失措,也许还会想:这女孩怎地没感情。

  可是利君认识她较深,短短数日,她已瘦了一圈,消瘦是耗神的表示。

  蔷色的心情像走入一间紧闭密室,无门无窗,明天不应,叫地不灵,只能伏在墙壁上拚命擂搥,希望有人听见声响前来打救。

  过两天,她接陈绮罗出院。

  绮罗吩咐:“你回约克郡去吧。”

  “我无论如何不走。”

  绮罗怒道:“你这个孩子好不讨厌,有事自然会叫你回来,你耽在身边,我百忙中边治病边还得照顾你心情,那还不累坏我。”

  这是事实。

  利佳上劝她:“未来一年会是很可怕的一段日子,你避开一点也是好的,有我在这里也已经足够,她治病过程难免吃苦,心情烦躁无好言语,彼此得罪反而不美,你回去考大学试吧。”

  蔷色只得走开。

  一下飞机,迎接她的是苦风凄雨。

  她放下行李,跑到图书馆去找吕德提不获。

  得到消息是吕家已搬往伦敦。

  她本想借他的肩膀靠着好好哭一场。

  可惜赊借一向不易。

  蔷色失望凄苦到绝点,独自走向公园,一边走一边大声哭,反正不会有人听见,即使有,管它呢。

  半晌,有人与她迎面而过,那人已经走过了头,忽然之间,又打回头,叫住她。

  “嗨你,”他说:“为什么哭,可以帮忙吗?”

  蔷色睁大泪眼,答陌生人曰:“家母重病。”

  “啊,怪不得,你愿意聊一聊吗?”

  蔷色点头。

  那年轻人挑一张长凳,清一清落叶,“坐吧。”

  他同她说的是粤语。

  蔷色看清楚了他,他是一个华人学生,身上穿的黑色医学院制服袍尚未除下。

  “你叫什么名字?”

  他笑嘻嘻答:“叫我耳朵,因为,我有一双好耳朵。”

  蔷色苦笑。

  “你呢,你是谁?”

  “你给我一个名字吧。”

  “叫你花不语。”

  “什么意思?”

  “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已随千秋过。”

  蔷色约莫知道他在吟诗,她那古文诗词根基极差,完全搭不上嘴,惭愧之至。

  “令堂如何?”

  蔷色又呜呜地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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